叶凝玉和余恒远在外面摆了法阵,傲因这种山海经中的大妖一般的法阵根本没什么用,她下了血本,把七星棺上的灵石又扣了几个下来,其中一颗放在了画着崔珏图像的招魂蟠上。
做完这些,她盘腿坐在法阵中央。
她的这个法阵与众不同,分三层,最外面一层是白色的蜡烛作为引魂灯,中间是一层朱砂混着她的鲜血写成的符咒,最里面的是一圈环形的凹槽,凹槽里盛着粘稠的液体,像岩浆一样,红的白的黄的混杂在一起,上面燃着幽绿的火光,余恒远看了半晌也实在看不出到底是什么。
叶凝玉身前摆着一个长明灯,这长明灯是双层的,里面一层放着灯油和灯芯。
叶凝玉见余恒远盯着灯油看,想问又不敢问的模样,便说道:“别看了,不是鲛人油。”
“那是什么?”余恒远好奇,长明灯里盛鲛人油,千年不灭,最常见的用处便是在陵墓中作为聚灵渡魂的法器,但毕竟是用鲛人熬制而成,而且活鲛人制成的灯油效用更高,抽筋剥皮炼化生灵,自是有违天道,是被禁止的。
叶凝玉手里的东西来历不凡,各个不似凡品,这里面的灯油是龙角熬制,龙是神灵之精,登天潜渊,御天统世,神圣威严,凌驾于万物之上,这龙角油可是难寻的宝物,毕竟目前来说鲛人常有,而龙可是只存在于神话中。
鲛人油偏阴,龙角油偏阳,本来引魂这件事往常人用的也便是鲛人油,可傲因实力强悍,要是再用太多的阴气,以阴补阴,那更是助长傲因的威力,叶凝玉只能选龙角油替换,希望用龙的阳气压一压傲因的妖气。
这灯是她师傅给她的,给的时候只说是她故人让其转交,那时叶凝玉思绪混沌,失了一些记忆,实在想不起是哪位故人,现在再想起,心里只是有些意难平。
长明灯的外层,是一尊龙形雕塑,那雕塑栩栩如生,每片龙鳞都清晰可见,龙成盘旋转,龙首向上,龙眼的位置是两个黑色的孔,叶凝玉把七星棺上的灵石放到龙眼的位置。
刹那间,龙眼像是活了过来一样,余恒远隐隐听到一声龙吟,内层的灯芯突然燃了起来,燃出的火光是金色的,散发出淡淡的龙涎香味。
叶凝玉想了想,还是没说,这个问题说了后就像俄罗斯套娃一样,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她嫌麻烦。
余恒远没听到答案,但闻着这香,料想可能会是鲸一类。
这些东西闻所未闻,余恒远看着她,心下恍然,她就是一个谜团,他以为那些相识的年岁已经算了解她了,谁知,他们的过往不过只是她的冰山一角,越接近越不解,越不解越明白两人之间的差异。
叶凝玉吟唱起符文,声音清扬,语速悠悠,音调听着古老神秘,又像是带着回音一样,在这个寂静的空间中回荡。
长明灯的光亮越来越亮,慢慢地整个房间笼罩在金色的光芒中。
余恒远看到叶凝玉挥动着手里的招魂幡,那幡上的人物似是活过来一样,虽然还是一幅画像,但余恒远明显感到,画上的人影动了动,那眸子还从他身上扫过。
“崔珏。”
叶凝玉吐出一个名字,刹那间,光影晃动,平地卷起一阵风,风中依稀能看到人影幢幢,叶凝玉身前似岩浆一样的液体,忽然火光大阵,这些火光像是被什么吸引一样,慢慢朝七星棺汇聚而去,渐渐地,棺材被火光包裹住,远远看着像是要火葬一样。
这不太吉利,余恒远想。
这时,余恒远听到一道暗沉的男性声音在叶凝玉附近响起,“叶凝玉,你以半身功德换见我一面,不悔吗?”
“不悔。”叶凝玉淡淡地说道。
余恒远大惊失色,他刚要开口,忽然一阵眩晕传来,他脚步踉跄了一下,闭着眼适应,待眩晕感过后,睁眼一看,已然处在一处山腰处,耳聪明目,而且自己身上一袭青衣,腰间悬着半枚玉珏,他已经不是余恒远了。
而是云回。
他以前在鬼镜中能以云回的身份现身,是借助絜钩的力量,絜钩被消亡后,他也没那能力自由出入鬼镜。
“这是彭新宇的鬼镜。”
余恒远转头,便看到叶凝玉一身古装静静地站在身旁。
“彭新宇的鬼镜?”
“嗯,彭新宇的魂魄就在傲因身上,刚才请崔珏抽了他的魂魄造出这个鬼镜,这里能找到傲因的老巢。”
“那你——”余恒远不太放心,关于她半身功德的事,不知会有什么后果。
叶凝玉抬手朝前一指,打断他的话,“走吧。”说着率先朝前走去。
余恒远顿了顿,叹息一声,跟上她的脚步。
深夜的盘山公路不太安静,跑车的轰鸣声刺破夜的黑,车灯宛如怪兽的眼睛在林间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叶凝玉两人循着车声走到半山腰时,便看到一辆红色的跑车快速地冲向山坡,随即一声巨大的撞击声传来,跑车在山坡上滚了好几滚直至停下。
两人来到车辆旁边,便看到跑车已经严重变形,车头都碎了大半,彭新宇坐在驾驶室里,脑袋耷拉在胸前,浑身是血,身子都快折成90度,他还有点意识,嘴里吐出一串血沫,想去够一侧的手机,但安全带勒得太紧,手臂该是骨折了,费了半天劲,半点位置都挪动不了,渐渐的,他的动作缓了下来,呼吸声越来越轻,已经陷入昏迷。
这是他事发时的情景。
余恒远绕着车辆看了一圈,说道:“这程度的车祸他还能活也算奇迹了。”虽然是植物人,但起码还吊着一口气。
叶凝玉没应,站在一旁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余恒远等了会,环顾四周没看到傲因的身影,见叶凝玉也不急,便走过去闲聊起来。
“我以为你会把含章还给傅钲,他有了含章应该不会太吃力。”
叶凝玉摇摇头说:“含章已经生出了灵识,曾经是帝王之器,心高气傲,宁愿沉睡千年也要等一个明主,可傅钲放弃了它,它自是不愿的。”
余恒远一愣,“那没办法了吗?”
“只能等含章再次自愿认主了。”
余恒远欷吁一阵,这手牌傅钲可真是打得太烂了。
叶凝玉曾说过,傅钲需要成长,可这成长的代价是不是也太大了?以命相搏,败了的话......
两人正说着话,远处山林有了动静,一道疾风从远处袭来,两人都是魂体状态,耳聪目明,自是看到那阵风是道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