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汴都到黑城,快马加鞭,也要近半个月。
两日后,终于到了黑城。
这里并没有汴都盛传的那般不堪。
虽是边疆之地,但没有战乱时,依旧一派祥和,其乐融融。
马路两旁聚集着大大小小的商铺,来往的客商与行人络绎不绝,如此热闹的场面真让人觉得心安。
因着是风沙之地,男子自然长得更为粗犷豪迈,而女子虽是高挑,但面容却比汴都女子要粗糙些,就连肤色也略深。
“先找客栈安顿下来,明日再前往王大人府邸。”苏珩吩咐完张敬,又看向许知意。
“如今已到黑城,得换回女子装扮,待会同我前去买几身衣裳,再寻个大夫看看伤口。”
先前为了安全,行李是能丢则丢。眼下到了黑城,许知意毕竟是女儿身,再做男子打扮不妥当,只得重新采买了。
再者许知意前两日用的伤药虽是军中所用的金疮药,伤口很快就愈合了。但苏珩觉得还是得看过大夫才能放下心。
盛夏的日头毒辣,照得人眼睛微眯,不自觉地抬手挡着。
苏珩一手擎起油伞,挡住了似火的日辉。一手牵着许知意,不紧不慢地出门。
今日的他穿着一身极其轻薄的皂青广袖纱衣,愈发颀长清瘦。
耀眼日辉下,目光更是懒倦与缠绵,走在路上也不禁吸引着众人打量。
身后跟着的是喋喋不休的张敬与一脸烦躁的秋橘。
“看在你给我送药的份上,今日我心情好,多少都给你买。”
“别再给我买了,我吃不完。”秋橘嘟囔着嘴。
张敬怀里抱着一大包蜜饯,浑不在意地道继续道:“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确定真不要了吗?”
秋橘连忙摆了摆手,再次提醒:“不要了,真够了!况且方才侯爷已经买了很多了,再买真吃不完了。”
“侯爷买的是侯爷买的,和我买的怎么能一样。“张敬笑嘻嘻地回,“你再多买点啊!”
秋橘被缠得满脸通红,忙不迭地跑到许知意身旁:“夫人,你快说说他。”
许知意见状,用手肘蹭了蹭苏珩的腰:“还不快管管你的人。”
苏珩笑了笑:“她现在乖得很,不用我管。”
许知意疑惑,顿下脚步,指着张敬反问:“他哪里乖了?不对,他一个男人怎么会乖!”
“笨蛋。”苏珩轻笑。
许知意目光怔然,待反应过来后唇角微勾,看向张敬,挑眉道:“你主子说不要你了,赶紧收拾一下,回去吧。”
苏珩:“……”
张敬:“……”
话落,夺过苏珩手里头的油伞,和秋橘二人肩并肩地往前走去。
张敬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
他不过是想还送药的情,分寸一时掌握不到位,并不是故意想惹秋橘生气。
若是因为蜜饯再也不理他,那就得不偿失了。
思及此,连忙走到苏珩身旁,小声地说:“属下刚才不过是开个玩笑,无意得罪夫人。侯爷快去哄哄夫人,顺道替属下说些好话。”
“看来你比我好不到哪里去。”苏珩似乎想起以往和许知意相处的经历,眉眼带笑地拍了拍张敬的肩膀,语重心长地提醒,“路漫漫其修远兮,一切更是急不得。”
刚说完,步履匆匆地追了上去。不知在许知意耳边说了些什么,油伞突然又落回苏珩手中。
张敬茫然地看向不远处伞下的一对璧人,又想了想苏珩的话。
目光落在梳着双环髻,穿着一身粉色衣裳,可可爱爱的秋橘身上,若有所思地抬脚跟了上去。
沿途四周都是各种小贩的叫卖声,热闹非凡。有卖陶瓷娃娃的、糖画的、泥人的、字画的、脂粉的……就是没看到成衣铺子。
许知意目光流连一片,连忙扯了扯苏珩的衣袖,走到一个卖糖画的年老摊主面前:“大爷可知附近有成衣铺子吗?”
“听公子的口音定是外乡人。”摊主一边摆弄着身前的糖画,一边朝不远处指了指方向,笑着说。
“若是想买成衣,可以去惊鸿绣庄。那里是黑城最大的成衣铺子,里头有各种各样的衣裳,往那去准没错。”
许知意谢过摊主,回头又见苏珩一眨不眨地盯着兔子形状的糖画,想也没想就掏出银钱买了下来。
“送你。”许知意笑意盈盈地递到苏珩手上,“喜欢吗?”
苏珩愣了愣,笑着伸手接过糖画。
年少时跟随父亲母亲出门游玩,他们也曾给他买过这样一串糖画。
可那次却因为突如其来的战况,还没来得及尝上一口就被逃亡的人撞跌在地。
接着父亲母亲没有片刻的犹豫,一前一后披甲上阵。
再后来就……
在路上似乎看到了什么,苏珩停下脚步:“阿蕤先过去,我随后就来。”
又转头吩咐张敬:“保护好夫人。”
果然,糖画摊主所言非虚。
惊鸿绣庄在常有动乱的黑城确实算得上是比较大的成衣铺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