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飞请她过来照顾他,他却让她回去,估计她心里不太好受。
但按张敬所言,她当时并未回去,反而还在门口等着大夫。看诊后不仅向大夫问诊,还吩咐秋橘和桂嬷嬷亲自照料他。
张敬见苏珩并无不喜,继续喋喋不休:“怪就怪属下愚蠢,被市井间的流言蜚语所蒙骗,才多有得罪夫人。”
苏珩倏尔扫了他一眼,声音有些冷漠:“你这话,当跟她说,跟我说有什么用。”
他自己也没找到机会跟她说话。
“属下也想说,只是前两晚侯爷不是吩咐属下送银票吗?属下还没能开口多说两句,秋橘就毫不留情地把门给锁上了,属下……”
苏珩:“……”
他若是过去寻她,会不会也是这般待遇?
越想心里就越不舒服,还未等张敬把话说完,瞥了他一眼后转身径直出了书房。
张敬十分无辜又可怜地站在门边,还没说完的话瞬间再也说不出来。
一袭修长温润的浅蓝色背影不带一刻犹豫,须臾便消失在他眼前。
他又说错话了?
此时,树梢上的几只小鸟叽叽喳喳地唱个不停,仿佛都在取笑他。
日头早已升至头顶,灿烂的光辉流泄而下,照得人暖意融融。
午后,苏珩刚用过膳食,正坐在院子外头的庭院里,沉默地望着面前的一丛丛翠色。
日光晒得人有些犯困,他忍不住阖起了双眼,睫羽乖巧地垂下来。一颤一颤的,似乎在想着些什么事情。
高飞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搅乱了苏珩奇奇怪怪的思绪。
“侯爷,属下已查到,夫人当的是一只白玉手镯。”
手镯?
苏珩有些意外,慢慢地睁开眼。
只因平日里许知意的打扮过于素净,二人也没怎么相处。当然不知她手腕是否戴着一只白玉镯子。
“能不能赎回?”
高飞摇头:“夫人是断当,不能赎回了,只能买回来。只是这价格……”
“买。”
苏珩并未有片刻的犹豫,脱口而出的声音坚定且果断。
高飞不曾有过疑虑,立马又拔脚出了府。
半个时辰后,花了一千五百两的高飞满头大汗地跑回来,将镯子递给苏珩:“要属下给夫人送去吗?”
苏珩接过手镯仔细地观察,只见整只手镯清白无瑕,温润柔和,想必被保护得很好。
他思索了片刻:“不用,先放着。”
如今贵为侯爷夫人的她,却仍要典当自己的物什,他有些说不上来的酸涩感。
要是直接把镯子给回她,定然会让她胡思乱想,心生愧疚之意,还是先留着。
夜幕低垂,原先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的鸟儿也早早回自己的窝里歇息,整个庭院瞬间安静了几分。
苏珩从午间起就一直坐在浴雪院的庭院里,清冷的目光时不时地落在厢房方向。
可是直至晚间,仍未见到那抹玲珑身影。
他忽然想起张敬被困在门外的一番话,又想了想银票一事,他还没有向她道歉。
该不会是生气了?连家都不回了?一时有点说不上来的不安感。
倏尔又想到高飞那番话,怕她一个女子在外被陌生男子攀谈,无法脱身回府。一时又有点担心。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那张明艳素净的脸时不时萦绕在他脑海,挥之不去。
难道他对她有了那么一丝好感?动心?喜欢?
这不可能!
应该是愧疚……
一时间各种乱七八糟的思绪都疯狂地涌上脑海,英挺的剑眉微微蹙起。
眼下信得过的高飞和张敬都在忙,倒不好把他们叫回来。至于阿羽还得再历练一段时日。
他左思右想,只能自己出马了。
为了掩人耳目,他把乌发束了起来,换上了一身干净利落的黑衣。
不仔细看,还真分辨不出来。平日里是温润如玉的世家公子形象,现下是桀骜不驯的少年郎。
只是这般装扮,竟是为了找起来更方便而已,只因他可以无拘无束地在各家府邸瓦片上来去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