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见来者是早上刚刚议价的妇人,而身旁是一个戴着帷帽,看不清面容的女子,心想这应该是能做决定之人。
“这价格已经十分公道,姑娘若不放心,大可问问,张某断不会狮子开大口。”
来之前许知意已经了解得差不多,掌柜给的这价格确实合理。
但她还是想继续压价。毕竟银钱有限,剩余越多能利用的就越多。
“价格还是超出了我的预算,若能再优惠,五日后便与你签订契约。”
掌柜闻言,心知确实是有心做买卖的,当即用有些粗糙的手指比划了一个数。
“这个数,若成就签。若不成,确实没办法再低了。我一家老小就剩这个铺子,打算卖了举家迁回南方去。如今汴都时不时有流民涌入,时局颇有些不稳,倒比以往更难做生意了,不然我也不会卖出去。”
许知意一口气听着掌柜娓娓道来如此多不曾听闻之事,心中有些好奇,忍不住追问:“掌柜说的流民是怎么一回事?”
“姑娘不清楚吗?如今北方边境时常有大绥人作乱,当地一些百姓不堪受苦,纷纷南下。大多数涌入了这富庶安定的汴都,还有少部分继续往南边去了。”
“朝廷没派兵支援吗?”许知意捏了捏下巴,不解地问。
掌柜后背渗出一片冷汗:“姑娘,切不可妄议朝政。”
许知意心中一惊,连忙截住了话头:“就按掌柜说的这个数,五日后巳时我来寻你。”
待离开铺子,许知意忍不住攥了攥桂嬷嬷的手臂,问:“这些时日,嬷嬷可有听说过汴都流民一事?”
桂嬷嬷摇头:“老身未曾听说。不过最近出门,路上确实多了一些衣着打扮比较破烂之人。”
许知意不禁往街上扫了几眼,但因戴着帷帽,看得不怎么清晰,便没继续探看了。想着得赶紧把书斋的事情处理好。若是办妥,也能安置几个贫困潦倒之人。
黄昏之际,天边云影共徘徊,渐渐消散。
张敬马不停蹄地回府,将今日所见全数告知苏珩。
“侯爷,夫人在柳安街旁的一间铺子里待了足足有半个时辰。”
“什么铺子?”苏珩手中的笔顿了一下。
什么事能让她待如此之久?就算是买女子常用的胭脂水粉也耗不了如此长的时间。
忽而,高飞的一番话又在耳旁炸响,他有点烦躁。
该不会真是去私见男子了吧?
张敬却没察觉苏珩的失神:“那铺子已经肄业了,目前待价而沽,至于之前做何等营生,属下未曾留意。”
苏珩想了想,抛却方才的想法,莫非是想买铺子?于是状似不经意地问:“知不知道夫人进去所为何事?”
“属下离得远未曾听清,但夫人这般言行,想必定不会是好事。说不定,她正想着如何骗取侯爷的钱。”
张敬见苏珩面色有些不悦,但还是没能忍住心里头的怒气,继续道:“况且她曾唆使下人偷盗府里钱财,难免这次不会故技重施,把主意打到侯府来。”
听见这番话,苏珩眉头微蹙,将手中的笔随意一搁,冷漠的目光落到张敬的身上,颇有几分寒冬肃杀之感。
“我之前说的话,你都忘记了?”
张敬当没看见,继续不依不饶:“这两日她待侯爷如何,侯爷心知肚明,属下实在不忍心侯爷被她单纯的外表骗了,她根本就……”
苏珩厉声制止了他的话语:“非是局中人,怎知局中意。她待我如何,与旁人无关。晚些时候,自己去领罚。”
张敬喉头一哽:“属下只是一时为侯爷鸣不平而已,并非有意针对她。”
“出去。”苏珩揉了揉额头,“以后,莫要再让我听见此等言语不敬之话。不然,定当严惩。”
是日,寒风骤起,颇有些大雪即将从天而降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