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秋橘把煎好的药送往书房。
张敬一双犀利的眸子左瞧瞧,右瞧瞧,并未发现有不妥的地方,故而没有刻意刁难秋橘,伸手接了过来。
“要不是夫人吩咐,我还真不想把药端来给你。”
秋橘离开前丢下这么一句话,张敬面色变了变。
苏珩盯着手中那碗漆黑浓郁,药香四溢的药并未有丝毫犹豫,抬手一饮而尽。
入口苦涩,药味直冲天灵盖,他眉头微蹙地看向手中的空碗。
倏尔想起了之前许知意给他的樱桃蜜饯。因着有事,只吃了几颗便收起来了。
想了想,站起身往桌旁走去,找出了那一包用油纸包着的蜜饯。
他随手拿了一颗咀嚼,顿时一股甜味萦绕唇齿,把苦涩味退得一干二净。
窗外阳光透过窗罅,照了进来,映着几棵斑驳枯树的枝影,微微摇曳,别有一番宁淡闲适之意。
晚间,秦嬷嬷忙完事回来,才得知苏珩生病了。于是急匆匆地赶往书房,亲自照料。
秦嬷嬷满脸担忧地问:“都怪老身忙过了头,忽视了侯爷,侯爷现在可好些?”
苏珩漫不经心地回:“无妨,一点小问题,别担心。”
秦嬷嬷一双长了些许皱纹的眼睛盛满了泪花,开口的声音有些沙哑。
“还以为侯爷得和以前一样,等到老身回来才能有一碗热粥吃吃,还好如今有夫人在。”
“嗯,她挺好的。”苏珩稍显苍白的脸上隐约浮现了一丝笑意,只不过片刻便消失得一干二净。
或许她只是因为侯爷夫人的身份,不想让人诟病才这般待他。
一轮圆月升起,驱散了周遭的一片阴霾与漆黑。
秋橘坐在桌旁,吃着甜甜的蜜饯果脯,有一口没一口地开着话匣子:“我瞧着夫人对侯爷并非没有心思。”
“今天居然还特意吩咐我给侯爷煎药。”她咬了一口,想了想又继续说,“平日里也没见夫人这么上心。”
一旁正在忙着整理床褥的桂嬷嬷听见这番自言自语也接过话头:“今日夫人确实挺关心侯爷的。虽然面上依旧平淡,但眼底里的担忧是藏不住的。”
说到这,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停下手里的动作,踱到秋橘身旁一下子就坐下来:“你有没有觉得,张敬对夫人的恶意很大。”
见秋橘点头,桂嬷嬷继续往下说:“你知道我下午送粥的时候碰到什么事吗?我亲眼目睹夫人与张敬起了争执。”
“当时夫人让我下去,我一时担心没有离去,在一旁躲了起来,竟不料让我听到他们两个争吵。”
秋橘急切地道:“夫人的性子断不会这样。以往在许府的时候能忍则忍,绝不会与旁人结怨。不过想来也不奇怪,张敬那张狗嘴里肯定吐不出象牙。别说夫人了,连我都想和他干一架!”
桂嬷嬷按住秋橘激动的双臂:“挑事者不是夫人,是张敬。他极不信任夫人,还用流言蜚语来污蔑她。”
“竟是那些莫须有的污蔑,夫人真是有口都说不清。”秋橘满脸写满愤怒,对手上拿着的蜜饯果子霎那间也没有了兴趣。
她既心疼又无奈,想了想又接着说:“侯爷莫非是因此事与夫人生了嫌隙?”
桂嬷嬷心下也没主意:“我也不知道。如今侯爷生病,估摸着这几日都在府里。我们只需多留意他的动向,或许可以找到答案。”
夜间的风有些寒凉,即使盖着厚厚的棉被也能穿透进来似的。
这一晚,谁都没有睡得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