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仪馆太平间内。
市局的同志已经过来了,确定发生了亡人事故,虽然徐景元跟柳艺说得轻描淡写、胸有成竹,却也不敢在流程上怠慢,立即向上级部门汇报,派出所始终还是没有能力处理这样的事情。
而在殡仪馆的广场外,除了三四个穿着警服的公务人员外,还有两名身着便装的人,一位是个中年人,年纪四十出头,表情平静;另外是一位三十出头的女子,大概是这名中年人的助手。
说来有些心酸,真到了殡仪馆这种地方,这些死人的事又变得稀松平常,殡仪馆每天都要接待数十号亡故的人员,再来一个也就那么回事,当然,没有人会在殡仪馆高声喧哗罢了,最多有些突发的哭嚎或者低沉的抽泣声。
许多人到了这地方,还会不由自主想起许多东西来:比如人这一辈子,生生死死,到头来终究逃不过那一抔尘土、一个小盒子安家罢了,何必如此为名利蝇营狗苟、不得安生。
显然,走出这个门又另当别论。
李一亭带着万永坤赶到殡仪馆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多小时以后,跟他们一起的,还有那个保卫办主任齐志选,听齐主任说,孟标的家人已经临时买了机票,正在往这边赶来。
李一亭没有走进灵堂,而是拉着万永坤和许荆南坐在坡下的一个小亭子里抽烟,当他看见坡上下来一男一女时,他眼神瞬间有点呆滞。
然后居然咧嘴笑了一下。
把坐在边上背对着山坡的两个人弄得着实莫名其妙。
他们只听见李一亭少有的骂了一声什么粗话,接着站起身来迎接这两位不速之客,也便跟着站了起来。
李一亭还没说话,万永坤回头先惊喜地道:“四哥,你们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陈天宇和北亭另一个重要人物刘紫辰(第一女主角)。
陈天宇叹了口气,道:“我再不来能行吗。”
李一亭徉怒道:“故弄玄虚的玩意!每次都要这样给我来一出邪的。”
刘紫辰微微一笑,解释道:“李大哥你别激动,我们也是刚刚前几天接到你的电话,便火速赶来了。不想刚到市里就听警方的朋友说发生了变故,所以天宇建议先来殡仪馆,你也一定会在这里的,不是故意不跟你联系。”
陈天宇走过来,拍了拍李一亭的肩膀,让他坐下。
李一亭叹道:“还是紫辰说话中听些。四哥,你真是有福之人。”
陈天宇淡淡地撇撇嘴:“听口气还有些抱怨之意啊,不错,我们是来得晚了一些,但是一线调查始终还是你专业,前期我们就算来了也帮不上什么忙的。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现在还不算晚。”
李一亭苦笑道:“可以避免的事情已经发生,怎么不晚?”
陈天宇神色凝重起来,他本想说这是直觉,但很快他就改变主意,一亭现在需要思路,而不是虚幻的直觉。
他正色道:“我之前也说过,有些事可能我们无法阻止,该发生它始终要发生,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力还受害者一个公道。”
李一亭冷冷地道:“倘若我们一开始不介入这件事,而是直接交给警方处理,是否能够避免这次亡人事故呢?”
陈天宇摇摇头,似乎也有些异样的神色,但立马恢复正常:“一亭,你觉得如果一开始把这件失踪案移交给市局,他们会怎样处理呢,立即封锁这座小院,还是派大量警力来这里警戒,或者派能力比你还强的警员参与破案?”
李一亭立即明白过来,是啊,一件莫须有的事,能够引起警方如此高度重视吗?事实上显然不能。虽说如此,他的情绪似乎暂时还缓不过来,只是面色稍微缓和一些。
陈天宇继续道:“论重视程度,我想还是我们这些人更慎重一些。再说,我们也还没有展开什么具体的行动,对方为何要狗急跳墙、自露破绽呢?”
李一亭不是糊涂人,只是有些过不去心理上这点坎,经陈天宇这么一点拨,顿时让他心情平复下来。是啊,自己始终还是在出师无名上太过纠结,远不如四哥看得透彻,不论自己是当年的刑侦科长还是今日所谓的北亭侦探,能力并没有下降,态度也没有敷衍,与警方到场也没有太大不同,为何将责任莫名地归咎于自己呢。
想通这一点,他立马来了精神,陈天宇发现一亭似乎又回归真身了,不由心底一叹,一亭啊一亭,咱们都太执着了,所以反而徒增负累。
李一亭问:“尸体检验这块做得怎么样了?”
刘紫辰主动回答道:“看他们的意思,不打算做解剖,而且研究所这边事先也跟市局通过气,先安抚家属的情绪是头等大事。现在他们的主要工作是布设灵堂,还有马上要给遗体化妆入棺,生怕因为尸体的惨状再过分刺激家属,听说研究所会尽力申请个因公牺牲的名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