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沅沅被送到龙城医院急诊,经过抢救,转危为安。
“心脏的二尖瓣本来在这个位置,现在你母亲的二尖瓣已经掉到这里。”急诊医生指着心脏模型给徐子星看。
徐子星看不懂,红着眼睛问:“那要怎么办?”
“虽说二尖瓣脱垂不会导致急性死亡,但若不及时手术介入,心功能坏到一定程度,比如三级心衰或四级心衰,患者的生存率和预期寿命都将大打折扣,最严重情况是寿命不超过五年。如果治好了,就跟平常人没什么差别。”
徐子星一听,立刻点头:“那我们手术!一定要手术!”
医生看向电脑屏幕,鼠标点了点,然后把屏幕转到徐子星面前,指着上头一个医生的照片和名字说:“这位是心外的副主任,技术很好,你可以为你母亲挂一个他的号,跟他约手术时间。”
徐子星用手机拍了一张,立刻在公众号搜这位医生最近的号,好在隔天早上就有门诊,徐子星赶紧为李沅沅预约。
她回病房,在病床边坐了下来,看着李沅沅。
即便是睡梦中,李沅沅也紧皱眉头,缩着的身子,保持着紧绷、害怕的姿态。
徐子星抬手轻按她的眉心,想帮她松开眉头,却按不开,叹了叹气,握着她的手,小声说:“好好睡一觉,有我在。”
天未亮的病房很安静,大部分病人都睡熟了,只有仪器发出的细微响声。
徐子星坐在床边守着李沅沅,想起小时候某个冬日午后,李沅沅抱着她靠在床上,读故事给她听。
她那时候太小了,不记得忙碌的李沅沅那天为什么有空陪自己,但那个午后,却成了她心中为数不多的温暖的回忆之一。
那之后,李沅沅便再也没有陪过她。
也许就是这份回忆,滋养着她孤独的内心,冥冥之中连接着她对李沅沅割不开的羁绊。
手机震动,徐子星回过神,拿着手机来到走廊。
见是霍昀来电,她才想起自己跟着李沅沅一起上救护车时,霍昀还在家里,连忙接起电话:“你去酒店了吗?”
“我还在你家,子豪刚睡。”
“那你也赶紧去酒店休息吧,睡饱了再走,不然开车不安全。”
霍昀默了几秒,温声问:“阿姨怎么样了?”
徐子星叹气:“二尖瓣脱垂,得手术,不然可能活不过五年。”
“送阿姨去北京手术吧?”
徐子星没多想:“不了,急诊的医生介绍了一位技术很好的心外科主任,就直接在这儿做手术吧。送北京的话,我跟去照顾,我哥不知道怎么搞。”
说到徐子豪,徐子星就生气:“这次就是因为他接连几天情绪失控,晚上不睡觉,搞得我妈也没办法睡,睡眠不足还害怕才倒下的!”
她靠在墙边,闭上双眼,发泄一般地对霍昀说:“说实话,就算这次我妈手术做了,暂时安全了,以后他又这样,我妈她真的撑得住吗?有时候真的恨不得把他丢到精神病院去算了!他一个人到底要害死多少人!”
电话那头,霍昀静静听完,只说:“我现在过来医院找你。”
徐子星挂了电话回到病房,又在李沅沅床边陪了一会儿,直到霍昀找来。
深夜的病房,手机嗡嗡地震着,霍昀的名字飘在屏幕上。四周黑成一片,唯有他的名字亮着。
徐子星有点累,按着病床站起身,在急诊大厅见到霍昀。
俩人在塑料排椅上坐了下来。
霍昀打开手里的塑料袋,拿出一瓶鲜乳,一块三明治,拧开鲜乳递给徐子星:“在医院门口的便利店买的,你稍微吃点。”
徐子星接过,仰头喝一口,长长地吐出一口闷在胸口的气,等那口气顺过去了,才侧过脸看他:“你找个酒店睡一觉,睡醒了再回南屿岛吧?”
霍昀把三明治外头的透明纸撕开,递给她:“我暂时不用回南屿岛。这几天子豪我来带,你安心照顾阿姨。”
徐子星一时没说话。
霍昀对徐子豪有一招,有他在,她真的能全身心在医院照顾李沅沅,李沅沅也能好好休息。
可一想长鲜渔业的烂摊子还等着霍昀收拾,徐子星情绪复杂,拿在手中的三明治也没心情吃了,抿了抿苍白干涸的唇,说:“我让我小姑和我奶帮忙带吧,你回去工作,不要因为这些事情耽误了你的事。”
霍昀知道徐家长辈带不好徐子豪,否则也不会有今天的事情,但他没说,不想在这节骨眼给徐子星增加心理负担,转而说:“我可以线上交接,不耽误。所有纸质材料都在现场,有陈颂在。电子材料我随时线上发给他们,会议也可以线上。”
徐子星默默啃着三明治。
她其实很想霍昀留下来,可她很疑惑,霍昀为什么要帮徐子豪,为什么要帮自己家。
太乱了,太累了,她想不动,就暂时不想了。
把三明治吃了,又喝了一整瓶鲜乳,徐子星一夜没睡,还是觉得累。看着将明未明的天,突然觉得此刻混沌的天色,像极了自己的状态。
“你知道吗?之前陈露骂我抢走康福的案子,是想攀上你,成为你长期合作的律师,从你这边拿案源,以此调回深圳所。”
霍昀笑了下:“有听说。”
“那你不介意我利用你吗?”
“两码事。我选择跟你合作,是因为你高效,能压缩时间成本,给我带来最直接的经济效益。”霍昀落眸看她,微弯的眼底涌动着欣赏的情绪,“康福,三周顺利结束,比我给出的一个月时间还快了一周。投行人一周时间意味着什么?”
徐子星无奈地笑了下:“金钱。”
“所以,我为什么不跟你合作?”
徐子星失笑点头,脑袋往后仰去,盯着虚空。
“我想回大陆,就是因为我妈身体不行了,我计划着回到深圳工作,把他们接到身边一起住,这样我下班了可以替我妈照顾我哥。可我现在发现,好像不行。”
霍昀静静听着,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