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风是站着清醒过来的。虽然她还未睁开眼睛，但是她能感觉到自己已经清醒过来了，而且是站立的姿势。

沐风想用手去揉眼睛，但是她发现自己不能动，不但四肢不能动，就连眼皮都睁不开，只有脑子是清醒的。

“你先不要动，我刚刚把你修整好，现在你还在恢复中。”

凤后！是凤后！！

“从现在开始，我会读取你的思想，无他，只是为了方便我们交流。”

“读取思想？”

“是的，我无所不能。首先我要告诉你，我是凤后，却也不是。你可以叫我圣主，我之所以用凤后的声音跟你交流，只是为了更方便。真实的凤后是另一个平行空间里的女人，我只是读取了她的全部记忆，按照她的记忆在这个世界重新活了一遍而已。”

沐风心中大惊：“怎么可能？圣主？圣主是谁？不，凤后，您是凤后，您的声音奴婢这辈子都不会忘，您就是救活我并养了我十年的凤后，奴婢至今记得您十年前的模样，也记得您离开时的模样，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你现在听到的声音当然是凤后的声音，因为这一次我是以凤后的身份救活了你，也就是说，救你的依然是凤后，但不是我，我可以幻化成任何人的模样。”

“那、你是谁？”

“我说过了，我不是凤后，也不是任何人，但我也可以是任何人，因为我会读取人全部的思维和记忆，你们人类在我面前就像空气一般透明。”

“我们人类……你、你到底是谁？凤后在哪里？”

沐风的脸上流下泪来。

“凤后只是另一个平行空间里的一个穿越女，简单说，平行空间就是和你生活的世界类似的一个异位空间……我看到你在思考我说的话，而且你的思维很混乱。”

“平行……空间？穿越女？”

“是的，这些年，和你们生活在一起的凤后，只是我幻化成的一个人形。”

“不可能！凤后是活生生的人，她有血有肉，能说爱笑，她爱护我和浣雪如亲妹子，她与方轩两情相悦，恩爱至深……”

“两情相悦？恩爱至深？哈哈……傻丫头，到现在你还在说这话？忘情和前列腺一样是大多数男人的通病，你以为天下的男人都像你的那个赖皮那样吗？”

沐风眼泪如注。

“沐风，你知道吗？我在这个宇宙穿行这么多年，从过去到未来，从茹毛饮血到知识爆炸，从战争到和平，我体会亲情、爱情、友情，我尝试痛苦、快乐、伤心、幸福等等五花八门的主观认知经验，亿万年了，我仍是觉得，人类的感情是最复杂的东西，它胜过了一切科技。直到今天，我还是无法用精准的语言来描述它。就像这一次，我没想到你会冒死来寻找凤后一样。如果真的凤后有你这样一个妹妹，她会极感欣慰的。”

沐风的大脑飞速旋转……

“凤后非常喜欢你，因为你聪敏好学，从来就没有让她失望过。现在，我会向你的大脑中投射一些信息，你好好学习一下。然后，我送你回皇宫，你会成为这天下比皇后还要尊贵的女人，人生苦短，好好过完这一辈子吧。”

“回去？还回到那个皇宫中吗？不，如果我还能活着，就去弱水河边，守着他的坟茔残度余生，如果我不能活着回去，那就让我死在这儿吧，只是，死之前让我再看一眼凤后，纵使她是虚幻的。”

“我刚夸过你很聪明，这会儿怎么又变得这么傻了？果然，人类的感情永远难测。你对一个假的幻影还有什么留恋的？还有弱水河边的那座孤坟。这两位，一个是假的，一个是死的，你这一生终是错付了！”

“哈哈……哈哈……你说什么？我这一生终是错付了？我这一生终是错付了……我相信了，相信你不是凤后了，凤后不会对我说这些，她是那样美好聪慧的女子，她不会像你这样，你自诩是万能的圣主，却连我们心中所想都不知为何，只能按照别人的记忆苟活于世，纵使你活了亿万年又如何？你可曾做过一天你自己？凤后对我说过：我们无法追寻人生的长度，但却可以拓展出无限的宽度，长乘以宽，就是我们人生的面积。我的长度的确不长，无法与你相比，但我的宽度却是无极，我心中有爱，纵然她是假的，纵然他是死的，但是我爱过。你呢？你的人生长度无极，但一丝丝的宽度都没有，只是一条冰冷的直线，我们俩，谁的人生的面积更大？”

影子无言直视沐风。

沐风还是直直地站着，身上不能有任何动作，如果她能睁开眼，会看到，这是一片开阔的雪顶，雪地如泥场一般平坦，周身荡漾着朵朵白云，阳光灿烂得像明媚的春花。

而正跟她说话的“凤后”，却是一团“影子”。

这是一团无形无际的影子，它不断变幻着各种形状和色彩，如烟似雾，缥缈不定。

影子不懂感情，但她会思考：“我只能按照别人的记忆苟活于世？纵使活了亿万年，何曾做过一天自己？”

影子苦笑道：“你说的对，我何曾做过一天自己，因为在我生活的那个世界，根本就没有‘自己’，只有需要和不需要，没有感情，只有规则，那个世界里人的人生没有面积，都是一条冰冷的直线。亿万年来，我一直都靠读取别人的记忆学着如何做一个人类，一个有感情的人类，如今的我的人生面积虽然仍是一条直线，但，这条直线已经有了些许的波动弯曲。不然，也不会再次化身为凤后来救你。”

影子说完，手指点向沐风，一道银光直射沐风的前额。

沐风直立的身体虽然还保持原样，但她身上的肌肉明显突然紧张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