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这时擦干了脸上的泪,鼓起勇气说到:“县令大人,这宅子根本就不闹鬼,别听他们瞎说,俺一开始听他们说这房子闹鬼,心里也画着魂儿,就寻思是不是俺那爹娘和俩娃娃死得屈啊,我心里惦记着,就连着好几次晚上来看,后来才知道,那些人说的闹鬼,其实是野猫野狗和山狸子啥的,俺还碰见过野狐狸,这些畜生有时半夜从破窗子里钻进去闹腾,折腾出动静就让人以为闹鬼。俺可是从小在那出生长大的,俺家啥样俺心里比谁都清楚,要不是为了俺媳妇的病,俺说啥也不搬这个家,俺啥亲人都没了,就剩这一个媳妇了……”
一席话说得在场的人都黯然神伤,围观人群里不断响起女人们的抽泣声,就连好多男人都洇湿了眼窝。
“大人。”这时,一个女人扑通跪在了杨县令跟前,大家伙俱是一愣,是赵氏。
“大人,俺家搬来这里也有好几个月了,离这宅子最近,去后山砍柴挖野菜都路过这宅子,有时太阳没出来就走,太阳落山才回,就没见过这宅子闹啥鬼,俺家的俩小子倒是在这院子外逮过山狸子和野兔啥的。”
穆桐这时赶紧跑过来,他倒是没跪下,而是直接抬起小脸儿对着杨县令说:“没错县令爷爷,那里面有好几窝野兔呢!我和柱子还有小石头都进去过,连窝端了两窝野兔子。大的都宰了吃肉了,小的我娘不让留那么多,我就留了四只,在后院的笼子里养着呢,剩下的都分给生子和大丫二丫他们了。”
穆桐的童言童语引来了院子里大人们一阵善意的嬉笑,凝重的气氛瞬间就缓和了许多。
“是啊大人,我看这个宅子就挺好的,屋子够多,院子也够大,只要修整一下就行,离我家里还近,这样我和弟弟妹妹就可以随时监造水车了。”穆杨说道。
穆小溪从头听到尾,心想,完了,经过豆腐叔的这一番控诉,要想开采煤好像更难了。
这边里正却是蛮高兴,带着县令一行人进了豆腐叔家的老宅子,挨着个房屋查看。
豆腐家的老宅子的确是个好地方,一套正房和两套厢房,都是三间大瓦房,正房和东厢房可以住人和存放工具,西厢房可以打通改造成一个宽敞的木匠房,院子宽敞,车马啥的都能停放。
最后,杨县令代替京城工匠队以五两银子的价钱租下了这栋宅子,时间暂定一个月,其他事项一个月后再议。
在周围人羡慕的目光里,豆腐激动得热泪盈眶,五两银子对他来说简直就是雪中送了个大火盆一样温暖。
里正答应了县令,保证明天就能派人把房屋打扫干净,康金山还推荐了让邻村的洪木匠来修整破损的门窗和家具。
呼啦啦一大群人又回到了穆小溪家院子里,付师爷开始分发银子,该写下的各种契书也都写完,并一一按了手印,所有的程序都完成了,一行人呼呼啦啦又跪又拜地送县太爷上马离去。
出了乌空村,骑在马上杨县令就在琢磨,还是有点不相信这个什么新式水车是这三个乡野孩子弄出来的,眼下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王爷和黄家认可就行。反正这些银子都是王爷和黄家出的,自己倒是要感谢这穆家三兄妹的,那个水车的图纸自己刚才也看过了,的确是个好东西,恭王爷和黄家人那是什么眼光?那可是上能谏君策、下能统万民的角色啊!绝对不会看错的。
想想自己也算是个有福的人了,原以为自己已过了知天命的年纪,会在这一任上不咸不淡地终止仕途呢。可这次,因为这个新式水车,就算不能提任,至少最终也能落个光荣离任也说不准啊!哪个为官一生的人不想在离任后博个好名声呢?
若是后世的农史里能写下“轩帝三十八年北隅六平府乌空村新式水车测试成功……时任县令杨士昌”这句话,那他可就是光宗耀祖啦!
想到这,杨县令又嘱咐付师爷一定要想着常来黑石村多看看,现在这个造水车的事儿就是六平县顶要紧的一件事。
乌空村的百姓和县城里的官员们都在等京城的工匠来。
里正这几天可是忙坏了,他先是找了水车队的人家把豆腐老宅收拾得里外一尘不染,洪木匠当晚就被康金山用马车请到了乌空村,连夜开工,把所有破旧的门窗桌椅家具等都进行了修葺。
赵氏带着几个婆子媳妇把老宅子里的锅灶碗盆都洗涮干净,又从县令奖励的五十两银子里掏出五两,和翠翠娘康大婶几人去镇子上又添置了些物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