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今非的死已经注定了,沈鹤珺此后的一生,都在缅怀。
“你决定了?”云尔看着身旁的鹤珺,她站在那里,身姿永远挺立,一丝一毫不敢懈怠。
“嗯,我不归鹤宗了,江湖偌大,我想去看看,就当是赎罪了。”鹤珺沉默着回答,她的目光触及远方,涣散的眼睛像是终于有了目标,凝聚成光。
云尔抱住鹤珺,花音坊里,只有她,是可以随时置之身外的,江湖之人牵扯进国家纷争,就算是云尔,也无权要求鹤珺做这些。
但鹤珺还是留下了,只是为了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鹤珺,你不需要赎罪,这一切,本就与你无关。”
“云尔姐姐,可是我这里很难受,非常难受,我好像,亏欠了一个人……”鹤珺靠在云尔怀里忍不住哭泣,她卸下自己的坚强,肆意痛哭,像是要把所有的悲伤都倾泻出来。
以鹤珺的年纪,她这个应该在带着似隐剑行走江湖,劫富济贫,而不是在这哭泣自己对一个人的真心无法回应。
云尔无法安慰鹤珺,局中之人,只有她能自己走出来,是破局而出还是沉沦,鹤珺都只能自己选择。
云尔把鹤珺抱得更紧了,鹤珺亏欠了一个人,她又何尝不是呢?花音坊里,每一个都是她孟云尔的因果,她无愧于荣朝先祖,无愧于天下百姓,只愧于花音坊那些为了荣朝而献身的女子。
……
“晏期,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冷漠,像个怪物一样?”凉信转过身去问惊羡。
惊羡拥住凉信,将头抵在凉信额头上:“姐姐不是怪物,只是那些难过的事,就别再想了。”
若是她再强大些好了,若是她能救更多的人就好了,若是,一切都能如她想的那样就好了……
凉信摒弃了曾经的冷漠,她逐渐有了人的温度,她终究无法将这一切冷漠置之,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活着,为了百姓能好好过日子。
却总有人是要牺牲的,孰是孰非谁又能说得清呢?
惊羡带着凉信离开了这,云母在老家靠着铺子活的也算畅快,荣朝和花音坊的那些事,凉信近乎是逃避般的不去听,不去想,不去看。
她动摇了太多的情感,才无法面对元籍和晏今非的死,惊羡心疼,他知道,无论姐姐用了多少力量来禁锢自己的情感,本质上,姐姐还是曾经的那个自己。
“云见,你辞官了也别忘记我,也要来看我!”林非朝着凉信大喊,曾经的三人行终究是只剩下他们。
林非的祖父追随封惊衍自缢在家中,林非也像是变了一个人开始变得沉稳起来,齐魏已经没了,但百姓还在。
他们这些读书人,不就是为了百姓社稷才读的书吗?他可得好好活着,等云见回来的时候,就知道他林非有多厉害了。
凉信点点头,笑着应答:“好。”
当年三人打马而过的檐阳此刻也被黄昏落幕,就似少年意气一去不返,不复当年旧时景。
这一路风声邀酒杯千里,星与月追随山与水,下次见面,我们可得再好好喝一杯。
故人当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