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牧伪装的面具有了一丝裂痕,现在走,太快了,他还没来得及和凉信道别。
可是江管家的心思他不可能不知道,他现在要装的就是一个傀儡,告别曾经那个惊才绝艳的平阳世子,当个平凡的庸人就可以了。
“怎么,大公子是对这小镇子不舍得吗?”江管家察觉到了原牧的不悦。
原牧当然是要顺着他的心意走:“当然不,不过是个小地方,哪里比得上京都。”
原牧走得很快,他的东西都没有带走,或许他想带,只是江管家一句“京都什么都有”就什么都没带走。
苏家刚醒来还不让出去的凉信百无聊赖。
直冲进来的谌秋大喊:“周周!原牧要走了!”
什么?
虽然早就知道他腿好以后会走,可是现在也太快了吧。
谌秋走到凉信面前,像是要安慰凉信:“周周你没事吧,现在去看最后一面说不定还来得及。”
凉信摆摆手:“没事啦。”
凉信太过平淡的反应落在谌秋眼里更像是掩饰悲伤。
直拉着凉信就是走,刚好迎面碰上苏家父母,或许是也知道了原牧要走了的消息,也就没拦着。
京都平阳侯府亲自派人来接,场面是不可能小的。
青淮镇的人们这才知道那位断了腿的少年是真正的皇亲国戚。
是怎么样的金尊玉贵。
原牧来时只有陈管家和几个奴仆,走的时候却是声势浩大。
凉信来时见到的最后一面就是清秀少年进到车厢里面,腿好了的他任谁都不会觉得他是池中之物。
也就那些傻子才会被他迷惑。
凉信忍不住笑出声来。
似乎是车厢里的人感觉到了这声笑,掀开帘子向凉信的方向看来。
原牧面无表情,两人遥遥相望,像是守着对方的秘密,有一天终究会再相见。
这一走,就是山高路远,他是皇亲国戚,京都有无数险恶与隐患,以他这不尴不尬的身份,此去凶险。
而她,处在遥远的青淮镇,如果没有大变故,她应该一辈子就待在这了,或许会嫁给一个书生,就这样了。
两个人像永不相交的轨车,会有自己的生活,却又在某一刻,曾无限靠近,最后在一个转折处重新驶向自己的道路。
但是我们都希望,对方能过好自己的生活,因为我们终有一天会见面,我们彼此确定并付诸努力,这就是他们的秘密。
之后少了原牧的日子凉信还是一样过,正常到连苏家父母都觉得奇怪,他们是亲眼看着凉信是怎么缠着原牧,还以为原牧走后凉信会难过好一阵子。
不过也有些地方不一样了,凉信开始很用功读书。
那个曾经拿着书逼她学的人不在了,她开始自己去领悟去理解。
她有些小聪明,再加上努力,在她那一辈的孩童中,就她学的最好。
就连青淮镇上的人都说苏家若是两个儿子,就要出两个状元了。
凉信不骄不躁,原牧留下的笔墨纸砚全都交由原茹给了自己。
她从来也不看,却也保管的好好的,谌秋有时想过,周周是不是怕睹物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