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笔掉在了地上,沈家人面面相觑,惊愕的说不出话来,都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等那太监宣完旨,众人还有些懵神,还是沈老侯爷率先反应过来,给那太监打赏,一张老脸,笑成了菊花。
然而,因着之前开祠堂弄得声势浩大,恨不得锣鼓喧天的叫人来看清沈家和沈晏沣没关系了,这圣旨一来,自然也瞒不住旁人。这不,还没到第二日,沈家就成了开年后朱雀街上的第一大笑柄。
不过这还没完,就在圣旨下达的第三天,忽然有两男一女,带着一个数月大的男婴进了沈家,没几日外面的人便知,那男婴是沈晏沣的儿子,由三个仆人千辛万苦的护送回京,那奶妈子是当地新找的,但两个男仆却是自跟着沈晏沣的,错不了。
听说,沈家内里又闹了一场,但最终还是接了那孩子。
沈晏沣受了封赏,沈家人觉得腰板儿也直了些,便想着借着找回孩子的由头,广邀请朱雀街上的达官显贵来赴宴,结果有人来,但不过都是些沾亲带故亦或权势不如沈家的,真正有分量的,寥寥无几。
若是没有开祠堂除名一事,沈家名声还没有这么不堪。
见风使舵努力逢迎不丢人,丢人的是毫无远见和立场。
外面都说,沈晏沣算是个有气节的,只是沈家太不堪。
谁家还没点儿腌臜事儿,怎么偏偏沈家这事儿闹得太大?不过也就是各家说过笑过,以后不来往也就算完了,可没成想,刚进了三月里,沈家又来了认亲的了。
这一日,正是衙门下衙的时候,各位大人们陆续归家,各家贵女夫人们已经妆点好了,准备赴宴,就是此时沈家门口又热闹了。
沈秋檀去了易容面具,穿着旧衫,站在靖平侯府的石狮子前,看着朱门内露出的重重屋檐,檐角的走兽望天,她却垂下头看了眼自己的脚底板,过年时买的鞋已经了,又脏又破。
她忽然有些忐忑,有些紧张。
定定神再抬头去看,靖平侯府四个大字已经很破旧了,只是有些寂寥的矗在那里,不舍得朱雀街的繁华罢了。
沈秋檀默默的攥紧了双手,给自己鼓了鼓气。
若是只有她一个人,她应该早找个地方,弄个身份,做做生意,发发财,每天吃吃花椒,好好的活着,但她还有个弟弟。
这两个多月,她断断续续又做了许多梦。
大概是从她出生到五岁的。
通过梦境,爹娘的过往她已经了解了大半。爹爹的生母不过是个舞姬,本不能生育,一次意外才有了爹爹,可想而知,他们母子在沈家的地位何其尴尬,处境又何其艰难,也因此,爹爹读书很是用功,而读书为的是金榜题名后能离开沈家,后来,他终于谋了外放的缺儿,带着妻女远远的离开了京城。
现在,尚在襁褓中的弟弟回了沈家,内有各怀鬼胎的沈家众人,外有各方势力虎视眈眈,自己若是只管逍遥快活,怎么对得起死去的爹娘?
思及此,沈秋檀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敲响了沈家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