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嘴上再不乐意，心里也是明白的，拿了噬魄冰蚕，自然是要给泽锡炼好丹药，毕竟泽锡回来也是他盼了很久的事。

至于这炼丹所需的修为，泽锡本来想自己来，可柳意欢又怎么舍得让他的小凤凰耗费自己，两个人争执半天，最终柳意欢虚脱地倒下，这事才算完事。

“小凤凰你先回去吧，半数修为而已，药王这好东西那么多，我恢复很快的。”失去半数修为的柳意欢身形有些不稳，可还是面色平静地懒懒一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泽锡心里猜想到柳意欢就是母亲当年救下的那只金赤鸟，只是这救命之恩报的也太涌泉了些，从司凤到齐焱，如今再到泽锡，柳意欢对自己的好早就还清了母亲的恩，而且就算金赤鸟族的妖力本就高于其他妖，这半数修为也不是三年五载就能练就的。

看着一直愣神的泽锡，柳意欢碎嘴地催着他离开，直到看见那身影踏出药王谷，柳意欢才放弃抵抗，气血冲击，呕出几口血来。

药王一边在阁子上翻找着药，一边无奈地说道：“你说你这又是何苦。”

柳意欢将散落在身前的长发理到身后，擦了擦嘴角的血，“我怕吓着他，而且半数修为而已，又死不了。”

侧了半边的落日洒在他的嘴角，这般付出，究竟是在报当年的救命之恩还是有别的什么，可能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另一边，风卷着离开枝头的花瓣飘落在泽锡的脚边，这回去的路并不近，可他却没有飞，只是一步步地走着。在蛮荒鬼蜮时整日归心似箭，可真正回到这九幽，反倒有些怕了。

白日里的月湖同夜晚一样静谧，泽锡远远望见那石头旁自己跟自己玩的小家伙，他顿了顿，悄悄地靠近。

他脚步放缓，生怕惊扰了它，可就在泽锡以为这胆小怕生的小家伙会吓得躲进巢穴时，它却只是拿小鼻子闻了闻泽锡，便十分亲昵地在他脚边绕着圈。

泽锡低头看着，精怪是最不骗人的，南星是，这小家伙也是，估计是自己的味道让它觉得是齐焱回来了，所以才如此亲近吧。

泽锡提起前摆蹲下朝着小家伙伸手，看着它拿毛茸茸的耳朵十分想念地蹭着自己的手指，他嘴角泛起一抹似苦又似羡慕的笑，轻轻启口，“我回来了，好久不见……”

看着小家伙思念的眼神，泽锡侧头好似望见了曾经那满是鎏萤的夜，和坐在旁边巨石上的两个人。

前尘隔海，思念的究竟是那个人，还是思念本身。

泽锡一步步地走着，从日落到月光，踏亮了万家灯火。

今夜的邺城并不热闹，泽锡穿越人群行至书院门口，想起了后院那匹齐焱的如风，他伸手推开门走了进去，漆黑的院落只剩房檐下的一盏灯，他绕到后院，看着马厩里那些个头小一些的马，想起了当年齐焱与那些孩子一起骑马的日子。

这些马虽然长得都差不多，可泽锡还是一眼就看出了如风，他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那小家伙脑袋小小的认错了也正常，如风你总不会认错吧？”

泽锡伸手打开马厩的门，还没等去牵，就见如风自己走出来，安静地站定在泽锡身侧，仿佛无比自然地等待着自己的主人。

泽锡有些惊讶，“如风你也……”

“哎？先生，齐先生！”

听到有人来，泽锡转身望着那朝自己跑来的小胖墩，这一身的蓝色长衫估计是书院里的学生，“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

小胖墩擦了下额头的汗，“夫子留的作业我忘记拿了，明天要检查的。”

泽锡抬头望了望那月朗星稀的天，低头笑着，“都这么晚了还做什么，不写了，明日我帮你跟夫子说好不好？”

小胖墩没有答话，歪着头眼神探究地看了半晌，缓缓说道：“你……不是齐先生对不对？”

泽锡双手抱胸，“你怎么知道？”

“因为齐先生才不会说，太晚了，不做作业了之类的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