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不懂,可如今觉醒前世记忆,她方对林父之言恍若昨日见闻,历历清晰在目。
一番话语调平淡,可话中心酸也是让在场许多庶出子女感同身受。
平民百姓更是唏嘘不已,果然越是大家大族,越是藏污纳垢。
又见林酥酥浑身是血静立在墓碑旁,一月前林立在坟地旁的丧幡被风吹着如垂柳摆尾,凭添几分凄凉。
围观人群大多数心都偏到了林酥酥身上,毕竟林广陵人多势众,世人又大多仇富,同情弱小,渐渐地,有人开始发声。
“若是没有猫腻,又如何惧怕当众开棺?”
“是呀!”
“就是!”
众人吵吵嚷嚷,群情愤慨,如沸油溅水。
眼见情况对己不利,林广陵环视一圈,怒吼道,“开棺扰灵,本就偭规越矩,不成体统!老夫身为林氏族长!阻拦尔等,如何就成了居心叵测之人?!”
人群本就是墙头草,闻言又觉得林广陵说的在理,不自觉停下讨伐声。
林广陵一甩衣袖,阴森的目光瞥向林酥酥,嗤笑道。
“你这满口胡言的贱人!藐视尊长,悖祖逆宗,竟企图挑起事端,祸乱林氏!自今日起,你便不再是我林氏之人,你也没有任何资格以林元修之女的身份,做出悖逆之举!”
话落,围观人群纷纷倒吸一口凉气,除族,这是在古代人看来,特别对女子来说,最重的惩罚!
朱宴坐在马车中,隔着纤薄透亮的帘子,眸光深幽地盯着林酥酥的背影。
谢知府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今天这个棺,怕是开不成了!
林酥酥面无表情,缓步向林广陵走去,虽不言不语,通身气势却是压得林广陵都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
她用满是血污的手撩开被风吹到面上的发丝,俏丽纯稚的脸上俱是不容置疑的坚决。
“既然民女不是林家女,也没有资格以子女的身份为爹娘申冤……那么,民女就以凶案目击者的身份,状告整个林氏族群,毒杀林氏夫妇,谋财害命!”
林广陵眼里的震怒惊诧几乎要溢出来,他喘着粗气哆嗦着指向林酥酥,目色阴毒,恨不得冲来将她碎尸万段。
林酥酥唇角上扬,挑衅般的提高眉毛,声音飘忽柔和。
“林会长还是好好想想,该如何洗脱嫌疑吧!”
林广陵旁边的中年男子向前一步,冷笑不止。
“哼!我林氏世代为商,富可敌国,何需贪图他林元修小小家财!空口白牙就想污蔑林氏!你倒是拿出证据来!”
林酥酥面不改色,神态自若,转身冲谢知府行了一礼,“大人,林氏夫妇死于毒杀,他们的尸骨就是证据!民女愿以性命担保!若开棺后,民女所言有假,愿自刎谢罪!”
谢知府视线从林酥酥身上转到林广陵一群人身上,似笑非笑道,“有人愿以性命为质,告发林氏族人谋杀,林会长可还有话说?”
谢知府当年新官上任,便被地头蛇林广陵摆了一道,竟妄想他俯首贴耳,以林广陵马首是瞻。
他自幼熟读四书五经,阅遍名着万卷,满腹锦纶,又一朝蟾宫折桂,通身傲骨,岂容他林广陵折辱!
如今谢知府也在中都盘踞多年,势力深厚,唯一的心腹大患便是林氏商会,得此良机,他又岂会轻易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