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卷起些许沙尘,远处似乎有鸟儿在鸣叫,阳光也热烈得恰到好处,一切看上去都是那样的轻松而愉悦;但在这里,在两位大宗师所站的这个地方,一切却都是那样的凝重,甚至是人最本能的呼吸,都被某种未知的力量给压了下来。
微风、鸟鸣、阳光,对于此时此刻站在这里的人们来说,是那样的遥远,那样的毫无意义。
没有人说话,空气被难以忍受的高压的寂静充满,所有人都在等待着,等待着那个无人能预料,但所有人都知道它即将到来的时刻。
不祥的沉默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度日如年的紧张毫不留情地紧紧攥着两位见证者的心灵,甚至一度让两人觉得窒息。
终于,在难以忍受的煎熬之后,那一刻终于来了。
没人能说清楚那一刻究竟如何,究竟什么时候、怎样来的,但所有人都知道:它来了。
“咳咳!”咳出鲜血的同时跪倒下去的人,是元祺。
而纪允炆,则是面色平静、缓缓地收剑入鞘。
结束了。
没有天崩地裂的真气冲击、没有震耳欲聋的武器碰撞、没有眼花缭乱的功法奇招、没有鲜血飞溅的凄厉图景、没有热血沸腾的激情碰撞。
简简单单的一剑,简简单单的一尺。
一切就结束了。
远处,一枝小小的树枝毫无征兆地突然断裂,一边不断碎裂一边落向地面,好像在宣告这场战斗的结果。
“太师!”元成敏跑上前去扶起元祺,老人的身体很轻,轻得让人心疼,让人害怕。
在外交场上锤炼多年的元成敏,此时竟抑制不住地眼角泛起泪花。
“四殿下莫慌。”元祺气息微弱,但苍白的脸色还是因为元成敏发自内心的关切而泛起了些许血色。
那种真挚的亲情,让他即将熄灭的生命,感到了珍贵的温暖。
“剑尊,还是给老夫留下了处理后事的时间啊。”在元成敏的搀扶下,元祺强撑着站起来,朝纪允炆行礼道:“多谢纪兄,让我在这条命的最后,见到了武道真正的极致。”
“你应得的。”纪允炆并不客套,他知道:比起虚伪的客套,元祺真正要的,就是能够一窥武道的极意。
“比试已毕,我的心愿也了结了。”元祺长叹一口气,他的身形又佝偻起来,阳光下似乎随时会消失。
不过,那股暮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真正的宁静,一种无以复加的满足。
“既然事情已毕,在下也该回朝复命了。”元成敏看着元祺,最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向解颖秋道:“我们双方谈成的事情,还请解阁主记得,在下也会动员朝中力量配合完成计划。”
随后,不等解颖秋做出反应,便扶着元祺缓缓离开了。
解颖秋没有回应,并不是因为她高傲,而是因为她没能听到元成敏的话语。
她依旧沉浸在刚刚的那一刻之中,没有回过神来。
那一刻发生了什么?她没能看清,但在那一瞬间,她感觉到了:
她感觉到自己就像一只脆弱渺小的鸟儿,而面前的,则是吞食天地的惊涛骇浪、是移山填海的宏伟巨力。
师父他,竟然如此的可怕?
解颖秋看向纪允炆,师父是无敌的,这一点她一直都深深坚信,但刚刚那一刻,却让她对此有了全新的认识。
直到她的视线划过纪允炆腰间——
“师父!”
纪允炆腰间,一个不甚起眼的伤口正不断渗出鲜血。
“为师没事,不用担心。”纪允炆对腰间的伤完全不在乎,但解颖秋的表情,让他觉得自己大概没法就遮掩糊弄过去。
“师父你......”解颖秋真的慌了,在她的记忆里,纪允炆从来没有受过伤。
甚至没有哪怕一个敌人或是对手,成功的让自己的攻击碰到过纪允炆,除非他自己愿意。
“怎么了?为师也是人,和元祺那样的高手交手,受伤也很正常不是吗?”纪允炆又恢复了往常的微笑,通过轻轻摸头安抚解颖秋。“这么慌慌张张的可不像你哦。”
“师父,我......”解颖秋低头,有些羞愧。
她很清楚,这次的事情能那么轻松的解决,很大程度上是依靠了纪允炆的武力。
若是自己也有这般实力,想必能有更好的解决方法,甚至从一开始就不会陷入这般境地。
“我,我今后会努力修行的。”
“嗯?”纪允炆一愣。这丫头怎么了?突然开悟了?
这感情好啊!
“好好,就知道颖秋懂事。”纪允炆高兴的笑笑,腰间的伤口就像不存在一样。“走吧,抓紧时间把事情处理好,师父就带你们去精进修为。”
“嗯。”解颖秋用力点头,活像当年那个刚入师门不久的小女孩。
“对了师父。”没走两步,解颖秋突然开口。
“怎么了?”
“你的伤口,能不能让我给你包扎呀?”解颖秋脸红红的,但不知怎的让人觉得有些不怀好意。
“不行。”纪允炆果断否决。
这丫头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