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里发出一声惨叫,然后,那股浓雾就像被吸走了一般,急速缩回了树林瘴气之中。
从浓雾里暴露出来的两个人则看上去非常惨,像被人当头淋了一层白灰,满头满脸满身都是。白灰如胶水,淋漓斑驳,顺着他们的身体流淌而下,所过之处,那黑色的盔甲上就呲呲地冒出一缕一缕的青烟,显然,这些白色的物质带着强烈的酸毒属性。
最惨的是那只蜈蚣人,后背上的两排爪子都耷拉下来了不少,似乎就剩下了一层皮。
一只蝎子将军朝他们喷出一股火焰,将他们身上的白色物质烧成了灰烬。
巴豆脸色阴寒,毫不犹豫地朝着那股雾气退去的方向追了过去,只身冲进了瘴气里。
他挥手朝前方劈了一剑,而这一剑却似乎缺乏一点手感,感觉有点沉,仿佛砍到了水里一般。
巴豆怀疑,可能是这里的毒瘴过于浓郁,对至刚之物也有所阻尼。
瘴气没有退散,前方没有惨叫。
巴豆双手举剑,收身旋转,卷起一阵龙卷风。
大风呜咽,刮断树枝无数,周边浓雾震荡,四散逃逸,地面上的累累白骨都被卷进了狂风之中,围着他旋转。
而在那些白骨之中出现了一张蜈蚣皮。
由于看着熟悉,巴豆稳住身形,伸手抓住了那张皮。
狂风停止,漫天的碎骨残肢哗哗落地,摔成碎屑粉末。
这个时候,其它人从后面的瘴气里跑了过来。
他们都惊讶万分。
鱼凫白跑上前来,也伸手取过了那张皮,只见那只蜈蚣已经被完全吸干了水分,薄皮连着一副外骨架耷拉在他的手上。
这是他们出行以来失去的第一位将军,看来,那另一个蝎子将军肯定也凶多吉少了。
鱼凫白道:“这个家伙法力高深,行踪诡异。看我们人多,就单个击杀。”
“卑鄙小人。”蝎王骂道,他走上几步,站定身形朝浓雾里看去:“偷袭,哼,待老夫抓到你,必将你碎尸万段。”
“父王,这里湿气太重,我们曾尝试对那些树放火,但是失败了。”一位蝎子将军对蝎王说道。
“嗯。”蝎王点头,看来他也没有很好的应对之策。
鱼凫白张嘴将那张蜈蚣皮吸了进去,然后说道:“王兄,这里是人家的地盘,想杀了他不是那么容易的。”他又看向那些将军们道:“你们不是他的对手,不要在这里逗留了,现在马上到天上去布阵,不管发生什么情况,不准单独行动,也不要再到下面来了,只要发现他们的踪迹,马上给我们信号。”
“是,蛇王。”那几位将军膝部一弯,飞身跃起而出。
“王兄。”蛇王道:“我们三人分头寻找,在祭坛那里会合。”
“好,我往这边。”蝎王说完向左方向钻进浓雾里。
“巴神,我去右边。”蛇王拱手,也钻进了浓雾里。
巴豆点头,然后看向中间的方向,只是没有挪动脚步。
他闭上眼睛,神识朝前方的浓雾里探查而去,片刻之后,他睁开了眼睛。
一无所获。
这个家伙刚才挨了他一剑,也不知道受伤情况如何,而他刚才的一剑只是剑气伤到了他,不见鲜血,到现在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但看这里的瘴气覆盖程度,显然他的法力也不比那仙藤弱多少。
巴豆仰头看向上方的树冠,那树冠茂密不假,却被笼罩在阴湿的雾气里,就像泡在水里一样,使那树干和枝叶看上去更像是某个温泉会所里的塑料假树,根本没有树的生气。
瘴气如尸毒,真正是霸道地很啊。
如果巴豆他们是人族的话,哪怕是血族,恐怕早就全身溃烂而死了,现在就是一滩脓水了。
而此毒非常明显,跟蝎子毒蛇的毒又完全不一样。
他又看向那满地的骨头,这里的瘴气恐怕也有这些骨头的一份功劳,这里本来就是乌烟瘴气极盛之地,那个家伙正是利用了这里天然的条件才成就了这里的瘴气森林。
这么大的一片森林,到哪里去找他?巴豆认为,应该进行引诱才对。
可是,拿什么引诱他呢?
他看向天空,开始埋怨起他的那位蛇王兄弟了。一些蝎子和蜈蚣罢了,正好用来做诱饵,如果布置周到,损伤吗,应该是可以控制的。
不过,先前那一剑……唉,他叹息一声,那一剑恐怕是吓到他了,看来这剑以后是不能再随便砍下去了,不到关键的时刻,他的剑反而会给他带来意想不到的后果——他此时好像刚明白,杀手锏为什么总是出在最后。
现在的情况能怎么办?他要是跑掉的话也不太可能,这片瘴气森林怎么会就这样被他轻易放弃?
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会躲得离自己远一些。那么,既然已经劈过一剑了,何不来他个敲山震虎?把他驱赶到……蝎子王那边,对。
他横剑于胸前,朝前方一剑挥出,只见前方的树冠一震,接着倾覆一大片,总有个百八十棵树,瘴气里随即传来一片轰隆隆的声音。
巴豆再一跃而起,朝着那个祭坛而去。
三
巴豆飞在空中,手中的剑不停,朝下面的丛林里劈了一剑又一剑。
然而,真得有用吗?
对于他来说,摩天神剑在手,却不知道敌人在何处,简直就是一种嘲讽,这更令他气愤不已。
天上的蝎王将军们看到他们的巴神在树林里跃起再落下,手中长剑挥舞,金光闪耀间,下面的瘴气不停得震动,出现了一道道无法愈合的裂缝。
这令他们面面相觑。
而在右侧,蛇王鱼凫白掠过一片树林,落地之后在小心的一步一步往前行走。
他知道那些白骨的属性,他在寻找与众不同的骨头,他认为只有这些骨头才能给他带来指示。
那些骨头上都附着着一层水珠,越往深处走,水珠越密集,特别是在那些头颅上。
鱼凫白有十一双眼睛,根本不需要驱散那些瘴气。
盘在他身上的小蛇警惕性极高,探视着所有的方位,不停得转动着脑袋,吐着红艳艳地舌头。
一个骷髅头在瘴气里转动了一下,吐出一股冰寒的雾气。
鱼凫白迈出去的一只脚收了回来,偏过头去。
盘在他头上的银奎更是朝着那个方向张了张大嘴。
那个方向的瘴气似乎更加浓郁,瘴气里凝结着细密的水珠,水珠放大,折射出无数个骷髅头。
每一个骷髅头都看向了鱼凫白。
他又微微转头看向另一侧,那个方位同样有一个骷髅头吐出了一片冰雾。
地面上,几根腿骨开始移动,断掉的肋骨手指骨也向一起聚拢,很快,一具骷髅就从地上站了起来。
骷髅低头朝周围查找,伸手又抓起了一根骨头,放在眼前看了看,就摁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后,他又看到自己缺了几根脚趾,不禁脸上露出怒色。
他狂舞着两只胳膊朝天一声大吼: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