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德十二年,大行皇帝崩,谥号成帝,传位于八岁太子政。当晚,大权在握,拥兵自重许久的异姓王安北王肖赋善,在灵柩之前便嗤笑道:八岁天子,如何治国?遂于出殡当日,兵变逼宫,章旭皇后携太子出逃,下落不明。
后世称之为天倾宫变,自此琼华王朝中断。
驾驾驾。。。急促的马蹄声在此刻杀声震天的宫墙内尽然完全被掩盖,一辆马车从正阳门疾驰而出,看样式竟是东宫銮驾,策马之人正是太子三师之一的薄太傅。
“太傅,再快些,趁那乱臣贼子还没发现之前,我们要赶到西郊的竹林”一位雍容美丽的女子掀开帘门,神色急切。
“只要能赶到那里,只要阿弟来了,我们就安全了”那女子理了理有些散乱的头发,对着怀里一个幼童坚定的说。
两人皆是披麻戴孝的打扮,这一对母子,正是安北王现下正在寻找的章旭皇后和太子政。
“嗖——嗖——嗖”几声箭鸣破空而来,那不是寻常的剑羽,而是通体白骨所制,那每一箭似乎都有千钧之力,仿佛不是人之臂力所射,甚至远超弓弩射程。
薄太傅回头,并未看见后面有追兵,看到此景他的脸上不但没有丝毫的放松,反而脸色越发严峻难看。
他心中知道,是那个人来了。
难怪他们出宫如此顺利,以为是上苍庇佑和宫人忠臣们血战的努力,现在看来只是对方有恃无恐,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而已。
那个人是安北王的幕僚,被称为天师。此人来路神秘,传说乃是玄门中人,不过他样貌阴冷,性格偏执,手段更是毒辣。所修之道也和名门正派有所不同,比起天师,鬼师之名或许更名副其实,有传闻他就是几百年前玄门中的鬼道高手,岐鸣鬼主。
玄门中人,大多以方外人士自居,基本都是避世修行,在仙家洞府或者仙山之上,追寻自在天道。除了偶尔出世义举,救灾除妖,很少在俗世走动,更不要提搅入朝堂之中的斗争之中。
这位天师,就是那个异类。
突然后方有黑烟逐渐笼罩过来,马匹陡然受惊一般的嘶鸣,前蹄高高举起,竟是不肯再往前走半步。薄太傅努力拼尽全力拉住缰绳才使马车不至于失控摔倒,但是剧烈摇晃之中,车中两人皆被晃的是七荤八素。
来不及多想,薄太傅掀开门帘,拉出母子二人,正准备改为步行。还未走出五步,却不想骨箭再次射来,薄太傅立马拔剑护卫在两人身前,每拨开一箭,具是虎口一震,仅仅三箭,手掌已然渗血。
黑雾之中慢慢走出一个身影,此人一身血色兜帽披风,显得诡异又可怖。
来者不是天师,是天师坐下大弟子,血衣。
他桀桀的笑着,边笑边笑着朝那一对惊惧的母子走去:“皇后娘娘这是要去哪啊?”
他阴阳怪气道:“陛下找不到两位,很是担心呢,特命我来接两位回去”
女子脸色似乎比身上的孝服还要惨白,尤是如此,仍是一副高贵气势,对着来人大喝道:“放肆,乱臣贼子也敢妄称陛下,哀家和真正的天子在此,还不滚开。”
血衣男子仿佛听到了可笑的笑话一般,又是一阵桀桀怪笑。右手轻抬,地上的箭羽纷纷飞回他手边,慢慢凝结成一把骨矛。只见那手轻轻一挥,骨矛以迅捷之速向太子政掷去。
薄太傅冲过去举剑格挡,只听铛的一声,剑身和两根手臂竟是齐齐被震断。薄太傅口吐鲜血向后摔倒,眼睁睁的看着那骨矛继续飞向太子,只得原地大吼,目眦欲裂,以头抢地。
噗的一声
是利刃穿透人体的声音,如同穿过一张薄薄的纸。
章旭皇后以身护子,那骨矛从她后背直直插入,横贯整个身躯。
茅尖分明还有力量汇聚,却在硬生生的,停在了抵在太子胸口的瞬间。
血衣愣了一下,手势变化,在胸前结了一个印,再次给骨矛灌入力量,向太子心口压去。
突然银光大闪,太子里衣中仿佛有什么宝器,片刻之间竟将骨矛消磨殆尽。
血衣男子看着骨矛被消解,后退几步,用不敢相信的眼神朝那孩子看去。
八岁的孩子就站在那里,在母亲的怀抱中,溅满了一身的鲜血。
他能感觉到母亲喷溅到自己脸上血液的温度,那么炙热又滚烫。也能感觉到母亲滴落在自己脸庞的泪滴,那么冰凉又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