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腊月初六请客,沈暮秋在邱夫人的提点下准备了一份贺礼,然后与邱夫人约好了时间,两人前后脚进门。
沈暮秋早就听闻张夫人的泼辣名声,想象中邱夫人应该是精明强干的模样,但是今天一见却很是意外。
只见张夫人身形修长而纤瘦,肤色白皙,白到甚至带了些病态,说话的声音也有些中气不足,明显是个久病缠身的人。
她心中奇怪,这人的形象跟外头传的怎么相差那么大?
不过也难怪,张夫人如果真像外面传言那般,季芸娘也进不了张府。
她笑意盈盈地上前打招呼,张夫人好似不知道她的身份,只把她当做沈星回的妹妹,笑得热情:“沈娘子,欢迎欢迎……”
两人在门口寒暄片刻,后头又有人来,沈暮秋便让张夫人招待客人,自己前往内厅。
在她前面进来的邱夫人正在门口等着,她加快步伐跟上去,两人并肩走进厅堂。
沈星回手握实权,在县衙中也是数得着的人,因此沈暮秋尽管是个生面孔,大伙儿对她也很是热情。
再加上有邱夫人从中介绍,她很快与各家女眷聊起来。
女人家在一起,最安全的话题肯定是衣裳首饰,这时就听有人问:“沈娘子,我听闻你以前是个猎户,我们说的这些个布料首饰之类,也不知你能不能听懂。”
沈暮秋看了一眼说话的人,她记得邱夫人介绍过,这是刘巡检家的女眷。
她也记得哥哥说过,刘巡检看不惯哥哥空降抢了典史位置,所以明里暗里总是使绊子。
刘巡检在衙门为难哥哥,刘夫人在后宅下她的面子,这可真是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
只是哥哥不好为难,她就好拿捏不成?
她抬眼看了看厅内众人,有些不好意思道:“不怕刘夫人笑话,我自小在乡下长大,你们说什么缎子,还有什么老金累丝之类的,我确实听不太懂。”
刘夫人听到这话,嘴角立刻扬起得意的笑容,正想开口嘲讽两句,却见沈暮秋又有动作。
只见她抬手摸了摸发髻上精致又大气的牡丹金簪,随着抬手的动作,手上的金镯也露了出来。
“我不像刘夫人一般,对银楼各种首饰的造型和工艺如数家珍。
我没啥见识,只知道认准足金标志,然后选那贵的挑。
我就想着人都说便宜没好货,所以选贵的准没错。
您看我对金银都不了解,布庄里那些细棉丝绵锦缎之类的就更分不清了。
我去买衣服只能跟风走,都是布庄说如今时兴什么料子,我就买什么料子。
似我今天上身的这一套便是锦绣坊的掌柜推荐给我的,说是今冬的新样式,我瞧着挺好看,所以就买了。
刘夫人,您对这些东西在行,能不能与我说说,我这衣服首饰买得如何?”
刘夫人险些被这话气歪了鼻子。
她本来想说沈暮秋乡下村妇上不了台面,融不进她们的圈子,没想到沈暮秋直接炫富。
她头上只半幅银头面加一根铜鎏金的簪子,身上穿的也是去年的料子,有什么资格对沈暮秋的半套金头面和新料子指手画脚?
没得让人说她屎壳郎插鸡毛,算个什么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