夸别人顺带夸一夸自己什么的，只要意思到了，就不算什么。

毕竟，她一个企划部的主管，在策划方案这一块被骂的狗血淋头，却因为被临时派去充当模特而获得疯狂赞美，这无论如何也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大卫在电话里说什么她大抵都能猜得到，无非就是些“王总，您真的太有眼光了，您介绍来的人非常不错。”又或者“以后再有什么不错的好苗子，您随时可以推荐过来。”、“还请您以后多照顾一下我们”云云。

不过是借着她的由头去拍王总的马屁，跟她没多大关系。王总拿这番话来做铺垫对着她一顿猛夸，通常都会在后头挖些坑等她跳。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这事，在王总这里通常都是反着来。

在利威这五年，薛佳多多少少对王总有些了解。

进公司伊始，王总对她就有些不该有的想法，奈何薛佳防守得当，始终滴水不漏，总能在他的魔爪下寻得一丝破绽，王总几次下手都未能得逞，慢慢的，就从最初的循循善诱，到后来的威逼利诱，变成了站到对立面的位置。

凡不能为我所用者，统统毁灭，这是王总奉行的原则。但凡能给薛佳使个绊子的时候，他必定挖个坑等她来跳，轻则冷嘲热讽，重则下套使绊子，绝不让她舒服。

对他来说，潜规则一个漂亮的女下属什么的，可谓手到擒来。可他偏偏在薛佳这里摔一个大跤，他便从最初征服薛佳的想法转变为耻辱，每每见到薛佳，就犹如在拿破仑面前提起滑铁卢，看见了就要冒火，想起来就恨得牙痒痒。

要不是薛佳心态超然，决不能泰然处之到现在。

王总喝了口茶，淡淡说道：“公司高层决定，让你和顾筠然一起，参与到后头的广告拍摄中，方案么——”

他顿了顿，右手在旁边的一叠文件夹里翻了翻，掏出最底下的那本，丢到薛佳面前：“就用月初原本定的宋嘉仪和顾筠然共同代言的那一套。”

薛佳登时怔住，愣了半天之后，才想起来抬头看了王总一眼：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眼前这张挤满肥肉的脸此刻看起来十分平静，平静中还带着点猥琐，猥琐中又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龌龊。

公司在6月初原本考虑过男女共同代言的想法，所以让她出了一套方案，也就是王总口中说的宋嘉仪和顾筠然共同代言方案，但后面据说是女方接洽不太如意，最终作罢。兜兜转转，还是用了最初的方案。

难怪他说这次四改的方案还不错，敢情他压根就没看。

一句轻飘飘的决定，就让她们整个部门一个月的努力付之东流。还揽了个莫名其妙的拍摄工作，简直是倒霉透顶。

她深吸了口气，才斟酌着说道：“王总，您也知道，我一个写文案的，对这些并不是很懂，您让我去参与到这么重要的拍摄当中，会不会……”

“不懂可以慢慢学，我相信你能做到，之前拍的不是很不错吗？”

王总漫不经心的瞥了她一眼，眼神中的不耐烦已然压抑不住，他将茶杯重重放在茶盘上：“凡事都有第一次，放着你这么好的资源闲置不用对公司来说也是浪费，让珍珠蒙尘可不是我的风格。”

薛佳的嘴角抽了抽，大清早的整这出，这是下定决心难为她到底了。

“王总，我——”

王总直接打断她：“再者这也是公司的决定，薛佳，公司既然有用得到你的地方，你作为员工，协助公司是你的本分，不是吗？费用到时候公司会按照市场价格，以奖金的方式打到你的账户，另外——”

他透过厚厚的镜片，以一种自下而上的方式，瞟了一眼薛佳，嘴角还挂着一抹讥讽的笑容：“下周的签约仪式，你记得出席，到时服化部会安排人手帮你准备，到场的记者都已经提前打好招呼了，没有什么需要你操心的地方，其他细节和后头的安排事宜我会安排小周跟你对接。”

小周是王总的随行秘书。

薛佳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王总就干净利落的宣布单方面终结会议。

“就这样，散会！”

薛佳望着手里那套原定的男女拍摄方案，面上浮起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要是回去跟他们说最后定了月初那套方案，企划部只怕要炸开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