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以前叫什么名字?”
他对她的事儿并不感兴趣,仅仅为了找话题聊天,缓解气氛而已。
“刘招弟,陈迎弟,冯带弟。”
“弟弟的弟?”
她轻轻点头。
魏川凛的世界里,没有“重男轻女”这个词,无法理解这些名字背后的含义。
第一反应是这些名字实在太难听,吐槽脱口而出:“都是些什么破烂名字?”
谁家好人用弟字取名的?有人用姐字、妹字取名吗?
丁盼弟并不觉得自己的名字很破烂,认真向他解释,“这是好名字,因为这些名字可以让妈妈生弟弟。”
活了二十四年,魏川凛头一次听说这个说法,脸上写满了疑惑和不解,随即,眼神里流露出些许不屑。
无知又愚蠢的人类啊。
这是什么狗屁理论?生男生女不是父亲决定的吗?
什么时候女儿的名字就能让母亲生儿子了?这是多愚昧才会信啊?
他轻蔑地冷嗤了一声,满脸嘲讽,“那你妈妈生弟弟了吗?”
“嗯。”她点了点头,“他们养了我,很快就会生弟弟了。第一个妈妈先生了妹妹,才生的弟弟,第二个妈妈养了我一年也生了弟弟。”
“第一个妈妈?”他抓到了关键词,“你有几个妈妈?”
“四个呀。”
他怀疑她在疯言疯语,微微眯起了眼眸,“大家都是妈生的,你凭什么一个人就占了四个妈?就凭你是招弟童子?”
她低头揉搓着纸袋上的绳子,看不清她的表情,语气听起来很正常。
“因为爸爸妈妈生了的弟弟妹妹,就不要我了,把我卖给需要生弟弟的爸爸,我就有新妈妈了。”
卖?!
“你现在的父母,也不是你的亲生父母吗?”
丁盼弟轻轻摇了摇头。
富六代的魏川凛,14岁就挣到了第一桶金,浸淫社会十一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拐卖妇女儿童,他也在新闻报道上看过。可这种连环卖的夸张剧情,他真是闻所未闻。
他整个人木然顿在原地……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的神情。可她低着头,他看不清他的情绪。
从她的声音里听不出伤心、痛苦或委屈。
她的平静和淡然,让他产生一种错觉,仿佛她不是这些故事的主角。
她不是作为一个人,而是作为一个工具、物品活在这世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当卖掉……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真该死啊!她一直在跟他袒露真实事迹,他以为他在编虚构故事。
她真心实意地向他描述她的生活,而他只是把她悲惨的生活当做耳旁风,甚至还调侃她。
因为过于夸张和戏剧化,她说出的话他不仅不信,还当做笑话看……
他现在无法确定她是否有精神问题。可转念一想,生活对她如此残酷,如果她真的有精神问题,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
她才十九岁啊……
这个年纪的女孩儿应该在象牙塔里学习,在宽敞的操场上运动,或许还会谈一场青涩的校园恋爱,再不济也是在店里、厂里打工,绝不是像现在被当成玩物安排到他的床上。
他心脏骤然一缩,像被人拧住了一般,有些疼,有些闷,有些麻木。
喉咙发干,他不得不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滑动,殷红的唇轻启,语气格外刻薄。
“你不应该叫招弟,应该叫招脑,让这群没人性的傻逼都长长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