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目光对上时,她眼神闪躲不定,迅速低下了头,回避他的视线,往后退了几小步,一副做贼心虚被抓包的模样。
不再受下半身小脑袋支配的男人,恢复了日常的本性,不再念及昨晚缠绵的亲密。
他那张英朗周正的脸庞,没有表情时,有种看不上世人的清冷感。但凡沾染些怒气和严肃,压迫感和威严感就骇得人胆战心惊。
他微微眯起眼眸,眼神泛起阴狠,沉声质问道:“门口那帮记者跟你有关系?”
丁盼弟连记者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和他们有关系?
她缩着肩膀,摇了摇头,满心满脑都是回家的事儿。
“你什么时候送我回家?”她低垂着头,不敢和他对视,小心翼翼地问。
她的声音太小,两人距离太远,他听不清她的话。
利益面前,他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男人。
她这唯唯诺诺的样子,只会让他更加厌烦,心里冷嗤:装什么装!妈的,最烦装逼的人了。
“听不清,大点声!”他的声音猛然拔高。
在贫穷环境中长大的小孩,对别人情绪的感知能力很强。一个眼神或是一句话,他们就能感受到对方的情绪。
她知道他此时生气了,害怕得缩了缩脖子,将头埋得更低,像个胆小窝囊的鹌鹑,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魏川凛伸手掐住了她的脖颈,拎小鸡仔似的,逼着她和自己对视,精致的五官染上了怒气。
“别让我知道门口的记者跟你有关系,否则我弄死你!”
丁盼弟摇了摇头,害怕得浑身颤抖,说不出一个字来,惊恐的双眼渐渐蓄起泪花。
在她的眼泪落下来前,他用力甩开了她,她往后踉跄了几步,才稳住了身形。
他转身进了洗浴间。所有怒气都发泄在门上,关门跟关城门似的震天响,淅淅沥沥的水声传来。
眼泪不争气地从眼角垂落,丁盼弟抿着唇,不敢哭出声。
哭泣不会惹人心疼,只会加剧别人的怒气。怒气上来,他们下手会更狠。这是她从过往的经历中得出的结论。
她抬手迅速抹掉眼泪,用力抱紧了被子,紧紧裹住自己。
她想不明白,昨晚对她很温柔的人,怎么一觉睡醒就变得这么凶了?
果然,这些人都是一个样。一开始,他们都会对她很好、很温柔,但很快就装不下去了。
他们没有变暴躁凶狠,只是不再隐藏本性而已。
魏川凛洗完澡,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从浴室走出来,余光瞥见“被子侠”还站在原地,眉眼间尽是不耐烦。
她怎么不去楼下酒店门口当门童呢?
“被子侠”往后躲了躲,胆怯不安的双眸怯生生看了她一眼,连声音都在发颤,“你……你送我回家。”
魏川凛冷嗤了一声,送她回家?她是金子做的?
昨晚野性难驯的她,还有点有趣。现在唯唯诺诺的她,乏味又无趣,多看一眼他都不愿意。
“自己打车。”他从行李包里掏出几沓人民币,冷冷拍在她身上,用凉薄无情的语气提醒她,“成年人之间的一夜情,你别有其他的妄想。”
丁盼弟听不懂他语气中的不屑,小脑瓜里有一串问题——打车?为什么要打车?打谁的车?车做错了什么事?
她再次重复,“你送我回家。”
“我没空,你把避y药吃了再走。”他冷冷丢下一句,拎着装满红色人民币的行李包往门口走去。
丁盼弟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满是恐慌和迷茫,他要把自己丢在这里吗?
她对着这里人生地不熟,他走了,她要怎么回汪家岭?她要留在这里乞讨吗?
她已经完成任务了,为什么还不送她回家?
这两日积攒的困惑、委屈和惶恐一触即发,像原子弹一般爆炸了,把她仅存的理智和冷静全都炸碎了。
她抄起桌上的烟灰缸,朝他后背重重一砸,用力将他推到墙上,一手摁着他的肩膀,一手扣着他的头往墙上砸。
“送我回家!”她尖叫大喊,“我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