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卡兹戴尔的东部城市,战火是每天都会演奏的交响曲,枪和酒是交响曲中的主要乐器。所以军火商的生意不会断,酒馆的生意也不会断。
当然,战乱地区自然是酿不出好酒,只有简单的啤酒和从外面收购来的葡萄酒,就算如此,酒馆的生意也从没断过,因为无论是佣兵还是平民百姓,在战乱的地区也需要一些消遣,为麻木的生活寻求仅有的寄托。
老黄是红楼旁酒馆的掌柜,一个年过半百的萨卡兹族老者,花白的头发带着两个黑色的角,外加一个酒糟鼻子,路过的人一看就会知道他是一个嗜酒的人。
在他的这一生中,看惯了卡兹戴尔的战斗与变革、权利的更替和集中。他的眼睛已然模糊,但是谁又能想得到,这样的一个将老不老的人,会是卡兹戴尔王朝从白手起家到强盛一时,又从短暂的中兴到最终的陨落这一过程的亲身经历者。
女王失踪,辉煌的城市化为焦土,而生活仍要继续。酒馆白天接客,晚上十点后虽然还开门,但是也很少有人来。
如果一个人在战乱地区的晚上出门,那么他不是有所图谋就是疯了。
得益于萨卡兹佣兵团的驻扎,老黄的酒馆成为了他们的通信处之一。有了他们的庇护,老黄终于能在晚上安心开张了。而在每天十点后,自己收拾完了酒馆的卫生,独酌一杯珍藏的红葡萄酒,就是他这余生中仅有的乐趣。
不过今天看来是不行了,因为现在酒馆里挤满了人。准确的来说,是佣兵都进了他的小酒馆,因为今天刚干了件天大的事,需要饮酒庆祝。
雪,大雪笼罩了整个卡兹戴尔的东部地区,铺满了刚刚化作废墟的红楼,点缀出了一个巨大的白色坟墓。
在执行完这一次任务后,参与战斗的有四百人,死在兵王手上的有十人,外加其它楼层死亡的有三人,已均由他们所属的小队或者好友带去妥善安葬。
而伤者比想象的要少的多,甚至少于十个,大多数为轻伤。讽刺的是,在这十个人中,伤得最重的当属陈墨和W。
W因为挨了兵王一鞭腿,右手直接被扫骨折了,再加上在保险库里面从七楼掉下来的巨大冲击,需要治疗并固定。
谁也没法想象到,她被兵王打的时候没叫,从楼上掉下来的时候更是一声不吭,但是正骨的时候,死死地抓着陈墨的肩膀,叫得比谁声音都大,箭头尾巴像受惊的小猫一样竖了起来。在陈墨的身边,她似乎不再需要掩饰自己的情绪了。
陈墨也并不比眼前的W姑娘好多少,他挨了兵王一锁喉,脖子在那一刻直接给拉伤了,躺床上的时候不觉得,但是刚起床走了几步,就痛得不得了,只能给自己戴了个脖套。
此时,历尽苦难的一对璧人,现在正坐在酒馆里,享受着大战过后难得的宁静。
“所以,你自己一个人靠毅力,破除了幻术?”右手打了石膏的W瞪着大眼睛,仍旧对在陈墨发生的奇迹感到诧异。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穿越者能免疫源石带来的副作用。至于幻术,不过是镜花水月,若无庸人自扰,自会消解。”陈墨笑着道,脸上写满了自信。
可是他对她有所隐瞒,他早上的处境可谓是十分凶险。源石溶液在他的体内就像一块能源强劲的电池,而幻术会扰乱他体内能量的运行,若不是陈墨最终自坚心智、稳定了情况,他随时都有暴走而亡的可能。
毕竟,因“叶子”使用过量而丧命的人,在卡兹戴尔大有人在。从当初泥岩的情况就可以看出其危险程度。
不过陈墨不会说。
男人,总要自己承担一些事。
W此时因为打石膏,外套已经脱下,取而代之的是灰色的宽松T恤,竟跟陈墨梦中的姑娘有九分神似,看着眼前这个多了一丝烟火气的佣兵少女,陈墨道:“对了,W姑娘,在梦里我看到你了。”
W惊诧,用左手挠着右手上面的石膏,嘟哝着说:“你这是在跟我套近乎吗?就这么想让我跟你走?”
“嗯,我的想法一直没变。”陈墨默默道。
二人并排坐在吧台上,久久不语。
“W,你决定要离开了吗?”赫德雷来到了二人身前。
“话别说得这么伤感,我只不过要继续出去走走。怎么,舍不得我?”W看向赫德雷,说道。
“确实有一点,毕竟老战友越来越少了。”赫德雷叹了口气说道。
赫德雷,自他眼前这个女孩继承了自己老战友“W”的称号以来,就一直在她的生活中担任着战友兼长辈一样的角色。而这一次,自己的战友得到了一个能获得更安全生活的机会,他也不禁感到高兴。
“陈墨,出来一下,咱们聊一聊。”赫德雷对陈墨说道。
出了门的二人来到街角,深夜的卡兹戴尔,外面早已飘满了雪。
“萨卡兹佣兵是自由的。”赫德雷说道。
“我知道,我会尊重她的意愿。”陈墨道。
“她一直以来都很善于伪装,但又试图展露出自己随心所欲的一面,我总觉得她这样很累。但是这几天你跟她在一起,她的面具,好像没了。”
“她跟我讲了跟你在一起的故事,还觉得你才是真正的博士,你也是个很温柔的人。”
“嗯。”陈墨听着,没有多言。
“罗德岛已经对萨卡兹起了冲突,旗帜会重新树立,佣兵团总会有一个团长,就算W离开,也会有新一代的领袖。而你,决定要对付罗德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