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终究还是欠你的。”陈墨道。
“佣兵的职责是完成任务,死伤自负盈亏,全程明码标价,你无需自责。”W平静地说道,并同时把油纸包裹的“棍子”递给了陈墨。
陈墨一时间没搞明白这个东西到底是干什么用的,对着面前的女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脑子乱得很。
他话未经大脑,脱口道:“W小姐,你是想让我用这个长棍子对你做什么?这是佣兵的什么奇怪习俗或者爱好吗?”
W面色忽然一冷,吼道:“小陈,龌龊的东西,想找死吗?”
陈墨一句话刚说出去,才发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W是自己穿越以来,有过正经交流的第一个女孩子,可自己终究多年独居,一到关键时刻,一紧张就不会说话了。
连忙赔礼道:“W,不,W姑娘,我真的错了,对不起。”这句话不知是在为他刚才的失言而道歉,还是在为当初的指挥和操作失误而自责。
W拆开了油纸包装,原来是一把崭新的狙击步枪。这把枪的形制像极了马提尼·亨利步枪,采用鹿弹装填,并且是打一发装一发的射击方式。
“老古董,拉特兰一流工匠采用顶尖源石魔法设计,这是把带有魔术回路的枪,是我在三年前的一次行动中搜集到的。在你的手里,他或许会物尽其用。”
“还有一件事,我很想知道,如果你和你真的亲眼目睹过战友的死去,你还会对一两次的失误如此介怀吗?你,又能够接受我所做过的一切事情吗?”W睁着橙红色的眼睛,似乎要洞穿陈墨的内心。
不过她这个佣兵少女的眼神无法洞穿了,因为她的目光早已被吸引走。
“如果有机会,我会去慢慢地了解你。”
玫瑰鲜红,郁金香澄黄。陈墨捧着花,花上面早已放好了他所准备的盒子。洁白的盒子,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她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她并不是小孩子。在自己工作的第六年,她就参与过婚礼的安保工作。穿着黑色西装的新郎,洁白婚纱的新娘,卡兹戴尔富人区的教堂外,鸽子被放飞,新娘抛出了绣球。
鸽子飞向了远方,那场婚礼结束三天后,新郎新娘一家也都搬去了维多利亚帝国,开启了荣誉贵族的生活,永远地逃离了这个战乱的不详之地。
天地之大,她又何尝不寻求过逃离?她在巴别塔里见到了博士、凯尔希、还是小孩子的阿米娅,她感觉生活步入了正轨。
在那段时间她攒过钱,甚至她只要再坚持一个月,加上工资就够她在炎国买一个房子,进而获得公民身份。可就在第十五天,卡兹戴尔的女王特蕾西娅遇刺失踪,变革日发生了。
虽然没有整合运动,但是博士将秩序建立,自己远走他乡调查真相,她的生活开始入不敷出。
在前几个月,与陈墨完成了收获颇丰的行动,她终于攒够了钱。
出生于泥淖之中,白发红瞳的少女,终于获得了选择的权利。
他捧着花,齐整利落的短发,略显稚嫩的脸颊,花上还是带着那个白色的盒子,他态度诚恳,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这几个月的相处,让她充分体会到了陈墨温柔和勇敢的一面。一个从山顶往下举着刺刀发起冲锋的青年,一个能够在自己重伤垂危的时候会把水喂给自己、殚精竭虑的男人,又有哪个女孩子不会为之心动?
他还在捧着花,一眼,万年。
她远比自己想象的要成熟,对生活顾虑也更多。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出生的,只知道自己佣兵当了十一年。每次解决过一次目标后,她都会觉得自己远比看上去要老。她还能再干几年?魔族的寿命长于人类,可她已积攒了一身的源石病,能坚持活到自己三十岁或者四十岁的时候吗?
“我是不是该放下从前辈那里继承来的“W”这一称呼,从此不再当佣兵,而是去做一个XX夫人、XX太太。”
望着眼前的花与盒子,她几乎要说出那句“我愿意”,但是她不知该如何踏出这一步。
陈墨牵起了她的左手,她用枪的手已经比去年更粗糙了一点,也是时候不再持枪了。如果戴上了戒指,园艺用的剪刀、插花用的纸一定会让自己的后半生好很多吧。
“也许结婚后还可以要个孩子。”一念至此,她兴奋得头脑发晕,简直不敢再往后想了。
此刻,天地无声,他们能听到彼此的心跳。W左手的无名指微微地颤抖着,她感到这次等待比她十一年来经历过的任何一次战斗都要煎熬得多。
白色的盒子被眼前自己为之倾心的男人打开了。
这是戒指吗?W感到了手上物品的重量,并不是金属的触感,这是一块布,准确的来说,它是一个臂章。
黑色的臂章正上方带着一个炎国的大logo,下面带着两行白色的大字“BAOAN”、“保安”。
“你给我花,拿盒子,就是为了个这?”W顿时愣在了原地,突如其来的落差,让她连心跳都要停止了。
“我们明年打算扩大生产规模,做一个大草莓园。W姑娘,有没有兴趣来当我们草莓园的保安队长?”陈墨一股脑地把话全说了出来。
“保安嘛......保安保安,保一方平安。薪资嘛,其实可以好好商量......”还没等他话说完,脸上瞬间挨了一拳,她直接把他的头从一米七的高度,一下子干到了地上。
此刻的W,眼里充满的是杀气,是愤怒。她拽着陈墨的耳朵,狠狠地在上面咬了一口,鲜血直流。
W也不愧是佣兵出身,陈墨被刚才的一套连击打得站不起来。
他可能再也没法见到W就在刚刚几十秒前,脸上由期待、到羞涩、再到最后的死灰色的奇妙转变了。
“小陈,你可真是个混蛋,等着遭报应吧!”W气愤的夺门而出,嘴里还夹杂着她们当地独有的一些粗口,红黑色的身影消失在了夜幕中。
独留下昏迷不醒的陈墨,躺倒在了食堂的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