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人族首领集结本族精英与魔族将士,将狐族赶尽杀绝,早已引起众怒。
但碍于人族首领,几族皆是敢怒不敢言。
岁荣本为人族将军世家,却因爹娘得罪小人,首领起疑,便自岁荣开始,不再任命将军之职。
即便出征在外,也是以“大人督战”的名义,绝不准他占半分功绩。
这次对狐族的追杀行动,正是首领声称考验岁荣忠诚度的绝佳时机,便想着法子将他派了出去,还特意将岁荣爹接进他首领阁内,其心无人不晓。
苏立便是首领特意安插在岁荣身边的眼线。
眼线这回事,有人看破不说破,有人心知肚明。
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一个演戏,另一个配合演戏而已。
“将军!要事来报……”
“进来。”
苏立从榻上坐起,拍了拍灰青色长袍,斜靠在榻背上,招手示意来者快报。
听了几句,苏立干笑一声:“这下可好,不仅狐族孩子跟丢了,就连岁荣也不见了。”
“将军,您大可以回复首领是岁荣大人自己……”一旁服侍的下人以为他是想要个解决方案,便插嘴道。
“你真聪明,我怎么没想到呢。”苏立细长的眼睛幽幽的滑了过去,嘴角的笑意似有若无。
插话者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垂头,暗骂自己多嘴。
苏立冷笑一声,将头侧向了另外一边。
在无人可见的这一侧,苏立眉眼中的冷漠缓缓消散殆尽。取而代之的,是猜不透,看不尽,是深渊,是泥沼。
凤眼微闭,他将眼中的情绪尽数掩盖在光影之下,气吐得极慢极缓。
“那个狐族孩子总也活不成了,你何苦非得搭上自己一条命?”
也狸如行尸走肉一般跟着岁荣东奔西藏,既没有提起找妹妹的事,也没有再提及报仇的事。
她就像是一道被抽去了灵魂的躯壳,不知道自己在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右膝盖处的伤口越扩越大,有感染发烂的趋势。
岁荣再次为她处理包扎伤口,神情复杂。
他心知这双无辜稚嫩的眼睛,在目睹了一幕幕世间的丑恶之后,再无父母相伴,亲人相随,该有多么绝望。
这种绝望感随时会轻而易举地溺死人。
他也曾有体会。
“小也,你害怕吗?”岁荣像第一次遇见她时蹲在与她视线平齐的位置,试图在她眼里找到当初的半分神气。
当时她虽害怕,眼神却灵动机敏,甚至会看人眼色凑近岁荣想留得一命。
“你是狐族,甚至很有可能是最后一个狐族孩子。你不会轻易寻死,对吗?”岁荣又问,语气很轻。
好像再重一点儿,就会撞碎了面前这个小小的人儿。
也狸听到“狐族”两字,眼神微动。
视线缓缓转移到岁荣身上。
她动了动脚,顿感吃痛,这才发现右膝盖处被包扎得不太整齐的伤口。
“伤……”
“这伤是什么时候有的?”
“箭……”
“苏立?”岁荣咬了咬牙,没想到他竟然在第一次射箭时就将魔气附着在了箭头上。
他是铁了心要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