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通虽然是一脸不情愿的出了门,但做事还是十分利索的,不过是一个时辰就提着一个大棒骨回来的。
将剩余的几个铜板递给了沈南星,“这骨头汤你就只与他一人喝罢,毕竟贵的厉害,我就不喝了,让他喝了早些好,也早些走。”
沈南星接过铜板,“贵的厉害是什么意思?”
顾通将他买棒骨的经过一说,倒是真的将沈南星给惊到了,“虽说是快要过年了,但也没贵成这样的,若是这个价格,那今年过年怕是有不少人连猪肉都吃不上了。”
顾通皱眉,“确实,我听七叔说是上头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临时加了一道税,他们这些做生意的若是不加价,根本就是在赔本。”说完最后顾通愤恨的加了一句,“定是那些太监,不知道又借着谁的名头,想要肥自己的荷包。”
沈南星无法辩驳,她只知道这日子是愈发的难过了。他们那位皇帝,怎么偏偏的就不是个明君呢?
“别想这么多了,你安心进学。等晚上过来喝一碗骨头汤。”
顾通却摇头,“不喝,本来这骨头就小,多煮出来一碗,你自己留着喝,毕竟你还得照顾那人。”说完就蹭蹭蹭的转身跑了。
沈南星留也留不住。
冬天天黑的早,沈南星蹲在厨房灶台间,听着那骨头在沸水中咕噜咕噜地冒着泡,思绪早已经不知道飘到何处去了。
屋子里传来些许的响动,但都没有引起沈南星的注意,她在想她的事情,想父母,想过去,甚至还会在心中默默的背药方。
冯清拖着一条不能动的腿,从床上下来,然后以极其慢的速度往前走,他想要出去这屋子,出去吹吹风,顺带小解一番。
终于他使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屋门给打开,抬头看去,就将在朦胧灶火前,有一个女子端正坐着,不知在想什么,但那金黄的火光映衬在脸上,却让他生出了一股想要顶礼膜拜的冲动。
冯清就这样愣住了,他忘了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汪汪汪!”几声凶悍的狗叫将冯清的思绪拉回,他低头一看,在他两步之遥,站着一只高大的大黑狗,正冲着他低声吼叫。
事情来的突然,冯清差点没有站住,幸好及时伸手抓住了一旁的门板,才没有摔在地上。
沈南星也回过神来,看到黑豆在吼叫,忙出声制止,“黑豆!不要叫了!”
那条叫黑豆的大黑狗倒是十分听沈南星的话,被沈南星这样一训斥,立马偃旗息鼓,回到了自己的小窝中去了。
天色昏暗,冯清这才看到那狗的脖子上是有一条链子的。
沈南星站了起来,“你怕狗?”
冯清摇了摇头,不过是事出突然罢了。
沈南星心说怕就怕,也不用装作不怕的样子,自己也不会嘲笑他的。
“那你怎么出来了?”
冯清拖动着自己的病腿,一点一点的往前走,沈南星想要上前帮忙,却被冯清抬手制止了,“我想去一趟茅房。”
沈南星确实是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站着不动,看着冯清一点一点的往前走。
“你是未出阁的姑娘,我若是要在你这里住许久,那这种事情就要我自己来。”冯清说着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发颤,腿上带来的伤痛和沉重感,让他几乎没有了说话的力气。
沈南星就这样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冯清上了一趟茅房,前前后后竟然折腾了小半个时辰。
最后一头汗的站在了沈南星的面前。
此刻微风起,沈南星上前,“我扶你去屋里罢,免得等会吹了风又染了风寒。”
冯清不欲人帮忙,可此刻他已经是浑身大汗,面上颇有些不自在,只好点头同意,“劳烦姑娘了。”
沈南星摇头,“身为医者,不算麻烦。”她给人诊病的时候,什么样的事没做过啊!
沈南星搀扶着冯清,两个人好不容易进了屋子,将人安置在床榻上,沈南星转头拿了一条干净的帕子递给了冯清。
虽然两个人什么话都没说,但冯清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他接过帕子,将头上的汗给擦掉。
沈南星只抿着嘴说了一句,“天晚了,吃晚饭罢。”说着出了门,去将那骨头汤给盛出来。
一碗热气腾腾的骨头汤,冯清看着里面有一大块带着肉的骨头,还有一些他不认得的草药,就这样在碗中沉浮着。
沈南星已经轻轻的抿了一口自己的,见冯清不喝,便开口解释,“这里面有当归,黄芪,大枣,都是补气血的好东西,你喝罢,我不会害你的。”
“我并无此意。”冯清只是突然觉得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人对自己这般好了,让他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