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邦珍说:“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晌午头打听打听去。”
晚上,庄永璞再回到宿舍,宋邦珍将打听来的消息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原来,宋世久自打完洋行之后,并未收敛行迹,他从大掌柜的箱子里抢到的雪花膏和棉线袜子在枣庄也算是稀罕物了,为了讨好他新养的外室女人,便将抢来的东西送给了她。
宋世久大意粗疏,也未告诉女人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这女人眼窝子浅,出去一直跟人显摆自己的男人有能耐,天天朝人谝,棉线袜子穿着是多么多么的舒服,比那些烂白洋布缝的没有弹性的袜子好上天了,其他的妇女也就徒有羡慕的份。
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有个姓魏的秃头无赖恰好是日本人收买的密探,听到了她们的聊天,觉得这是一个找皇军拿赏钱立功的好机会,就秘密跑到宪兵队打了报告,并告诉了鬼子宋世久经常出没的位置。
日本人悄悄给了些赏钱,打发走了魏秃子,当晚便安排一个小队的人埋伏到了枣庄东边宋世久的住处。
为了远离人的视线,宋世久在离枣庄东城门二里地的地方盖了两间茅草屋,屋子南面是条小河,西边种了三排大杨树,风一吹树叶哗哗直响,屋后是片高粱地,夏天的时候高粱很高,人走在里面根本看不见,是一个隐匿行迹又有退路的最佳位置。
屋后有一条隐藏在高粱地里的小路,宋世久从来不走南边小河上石条搭起来的桥,都是从北边高粱地里小路上绕行过来,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出入无声,也没人能掌握他的出入规律。
今天的宋世久偏偏毫无警觉,还是按平常的习惯,摸着黑从后面的小路回到他那栋独立的茅草屋,待屋里的灯刚刚亮起来,埋伏在河边和杨树林里的鬼子立刻散开队形,包围了屋子。
宋世久听到动静,知道不妙,马上打翻了油灯。
可是屋后庄稼地的高粱因为秋收刚结束,都被砍倒了,在夏天可以藏身的天然屏障没了,宋世久暗暗懊悔,这半个月放松了警惕,忽略了这一节,现在往后走肯定是死路一条,心一横便仗着自己手里的两棵盒子枪,从正门冲了出来。
他打算从南面越过小河,突出包围,在打死了从正面石桥上冲过来的五六个鬼子后,被西边杨树林里埋伏的鬼子机枪手一阵扫射打成了筛子。倒在了离桥仅有几步远的小河边。
鬼子并不解恨,又冲上去围住茅屋,向屋里扔了几颗手雷,一片火光爆出,茅屋随即被夷为平地,也不知道那个亲手葬送了宋世久的女人是不是被炸死在里面。
庄永璞听完宋邦珍的消息,没有说话,从兜里掏出烟,递给宋邦珍一支,自己也抽出一支,叼在嘴里,用洋火给宋邦珍和自己点上,摇了摇手,火柴梗上的火焰无声地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