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日的时间里,发生一桩动摇朝堂的大事。
辰时末刻,北风卷地,黄沙骤起,当空的日头被一点点蚕蚀,直到天地如同黑夜一般,伸手不见五指。
昼夜颠倒,人心惶惶。
圣人即命钦天监摆下香案祭品,直至天地恢复光亮,才被左右宫人搀扶着起身。
天狗食日,此为不祥之兆。
君为阳,臣为阴,日食乃是阴侵权。昭示君弱臣强,臣僭君权,甚至或有篡权之忧。而今圣人软弱,各方权势明争暗斗,连太子之婚事都要看臣子脸色。圣人想发难许久,只是苦于没有借口。商离之事本可以借题发挥,但先帝负陆疆在先,圣人对征北军多有倚仗,恐他责难于他,会伤及军中将士的心。才会让商离离京,以平息此事。
然而,太子犯蠢,私调羽林卫与东宫死士,被韩凛反制发难。大殿之上,东宫死士意图谋害韩凛,铁证昭昭,圣人无言以对,罚了太子闭门思过三月。但仍是无法掩悠悠众口。
日食骤临,圣人欣喜若狂。
晌午未过,三公相继上疏求乞骸骨,告老归田。
司徒何继业首当其冲,百官还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他已然上疏至中书门下,痛陈利弊,跪地请辞。太尉商文焘去职也快,但他是粗人,笔墨没有何继业快,慢了一步。
司空裴止本是不愿意的。
但古有先例,日有食之,当罢免三公。光帝一朝,因时任太尉军权独揽,日食过后,帝怒杀之。与其等着被杀,还不如先辞官躲一时风头。
裴止的上疏是最后一个到的。
由太子与商离议亲引发的一系列异动,最后以太子闭门思过,圣人收回商文焘和裴止所掌兵权而告结束。
最无辜的人当属司徒何继业。本是权倾朝野之人,飞来横祸,告老归田,心中实是不甘。可天有异象,也非人力所控,只能怨自己时运不济。
回到府中,何继业被告知何昭出城私会商离,并订下终身之约,终于明白自己的祸从何来。
“你与商离的亲事,阿耶是不会同意的。”何继业拂袖而去,连商量的余地都不给。
消息不胫而走,商离之恶名又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甚至有人称之为“妖女”,不堪之与婚配,否则定当万劫不复。
此事传到宫中,圣人不再相信太庙是因天灯而引发的,而是上天的预警。商离实不能为太子正妃,天所不容也。
“简直岂有此理!”陆疆收到邸报,眉头深锁,“天狗食日,钦天监该当早有预警,如何是我家小九之过?”
商荇苦笑:“护国公府、庆国公府,都是小九成长之所,怎能说与小九没有关系呢?圣人借此夺了我商家和裴家的兵权,也算是对此有了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