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岑安一抬脚,直接忽略了自己想说的话。
进了病房,看着孱弱的少年陷在病床的软被中,头上包着纱布,一双眼睛被纱布蒙着,整个人看起来瘦弱苍白。
真是无妄之灾。
许是才醒,陈述还十分的虚弱,但视觉的丧失诱使听觉较之常人要灵敏得多,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妈?”
陈述母亲仓皇的抹了一把泪,前几天和洛柠的对峙让她心惊肉跳,屡落下风,又迫于洛柠的气势,本以为这次肯定会被报复,没想到洛柠什么都没说,反倒还愿意将钱借给她,还愿意让陈述依旧做洛氏的被资助人。
每每想起这个,陈述母亲就觉得洛柠是个天大的好人。
走上前去握着陈述还打着吊针却四处乱转的手:“妈在呢,没事,没事啊。”
陈述有些急切的询问:“妈,钱还了么?和警察说了不是洛声打我的了么?我不能冤枉好人啊,洛声虽然有些跋扈,但不会做出这种欺凌同学的事的。”
陈述母亲连连点头:“说了,给了,那个洛小姐说钱当借给我们的,妈妈给她写借条,你别担心,好么?好好养伤,明年考个好大学,我们争取早点把钱还清。”
陈述沉默了下来,但现实却不允许他十分有骨气尊严的说一句,他不要借他们的钱,因为他和母亲生活得确实艰难,二三十万对他们来说无异于是天文数字。
陈述母亲怕陈述多想,连连道:“对了,这位是警察,要来了解你被打的经过,你记起什么就和警察说什么,这样你也能够帮到你那个同学了。”
陈述蹙眉,牵扯到伤口,有些疼,嘶了一声:“我不是都说了不是洛声了么?怎么?洛声还在警察局,妈,你扶我起来,我和警察说。”
俞岑安连忙站到陈述的身边,压住陈述要起身的动作:“不用起来,洛声牵扯的是另一桩案子,你就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们就行了。”
陈述长出一口气,生怕因为自己的原因让洛声蒙受不白之冤。
随行警员立刻拿出录音笔,在笔记本上开始记录笔录。
“你看到了打你的人么?”
陈述沉默了一瞬,抿了抿唇,像是不知道怎么说,片刻后,终于下定了决心,开口:“没有,只知道比我矮。”
俞岑安和万科对视了一眼,审讯时,一个人的表情,动作,语气,说话停顿的方式、间隔,都会有可参考和有破绽的地方。
但因为陈述脸被盖住大半,眼睛也看不到,所以他们没法从他的面部表情来判断他说的是否是真话。
不过刚刚陈述的停顿,还是让俞岑安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陈述像是隐瞒了什么。
俞岑安不动声色的看向陈述,直视陈述时悍然有种凌厉的气势,陈述母亲的手陡然一紧,陈述微微颤了颤。
“那你简述一下当天晚上的经过吧。”
陈述轻轻点了点头:“因为马上要升高三,这次期末考平均分位列全校第一,班主任为了给我们庆祝,所以组织了这次聚会。”
“好多男生就趁着班主任不注意的时候,点了啤酒,洛声因为家里的情况比较好,喝不惯那些价格低的啤酒,干脆就请全班喝了很贵的酒,我不会喝,和我们班的楚阔同学一起窝在角落互相给对方介绍家教兼职……”
万科和俞岑安对视了一眼,没想到陈述和楚阔关系看起来也不错。
陈述母亲立刻道:“做什么家教?你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好好读书,钱的事妈妈不会想办法么?”
陈述有些无奈:“妈……”
陈述母亲立刻意识到这会不是说教的时候。
俞岑安接着道:“然后呢?”
“然后?”陈述皱起眉头开始回忆当晚的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