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拐子一愣,接着哈哈大笑,现在才知道三个小孩已经很熟悉了,“好,千寻,你就叫我寒叔叔吧,来,祝小阳生日快乐,吃饭,吃饭。”
“弟弟,祝你生日快乐”,冬至也祝寒阳生日快乐。
今天最高兴的要属寒阳,因为今天他是第一次听到别人祝他生日快乐,而且还是女孩子。三人都给小女孩夹菜,小女孩也没有了开始的拘束和惊恐。吃过饭,三个小孩继续聊天,寒拐子熬了一点肉汤喂女人喝下,千寻因为这段时间的惊吓和疲惫,已经靠在女人身边睡下,脸上还时不时露出害怕的神情。
寒拐子叹口气,摇摇头,“冬至,小阳你们把这些纸板铺在地上,今晚你们就在地上睡吧,我到放纸板那里去,免得下雨弄湿了。”
次日,郑千寻的母亲醒来,发现自己睡在一张简陋的木床上,自己的女儿不在身边,“千寻,千寻”,她慌张的喊道。
“妈妈,你醒了!”醒来的女人顺着声音望去,却发现三个小孩子跑进屋内。自己的女儿穿着一件破旧的衣服,头发散乱的披在背后,乱糟糟的,女儿后面跟着两个比自己女儿小一点点的男孩。“千寻,他们是谁,这是哪里?”女人慌张的问道。
“妈妈,是他们和他们的爸爸昨天救了我们。”千寻把昨天母亲昏迷后,冬至救他们的经过说了一遍。
这时寒拐子也走进屋里,见女人醒来也是松了口气,“你醒了,早饭做好了,先吃饭吧。”
女人仔细的看着寒拐子,见他头发花白,穿得破破烂烂,还瘸了一条腿,戒心也放下了不少,下床对拐子说道:“谢谢您救了我和孩子,我姓柳,你可以叫我小柳。”女人做完介绍和寒拐子握手,没有说出自己的全名。
寒拐子伸出手和女人轻轻握了握,“不用谢,举手之劳,你就叫我寒拐子吧,我们先吃饭。”说完寒拐子转身离开。
女人有些惊讶,以前的人见到自己大多是谄媚,奉承或者害怕,没想到这样一个老头儿,面对自己却这么从容,眼中也没有任何的虚伪和掩饰。从她看人的经验,知道之前女儿说的应该都是真的而不是阴谋,这个寒拐子应该也不是一个简单的拾荒人。
几人吃着稀饭,柳姓女人再次感谢寒拐子他们的相救之恩,同时提出吃过饭,就要离开,并直言只要过一段时间她一定会回来报答他们。
三个小孩都没说话。冬至和寒阳其实很想和这个漂亮的小姐姐多玩一段时间,毕竟大多数时间都只有他们两个人一起玩,但他们知道小姐姐不是出来玩的。
郑千寻也不想离开,她和冬至他们在一起很开心,而且她也不想再被蚊子咬和挨饿,特别是昨天妈妈昏迷以后,她是真的吓惨了,但她也知道这时她们是在逃命。
寒拐子想了想看着小柳,“昨天的事我听冬至说过,千寻也说过一些,我知道有人在找你们,昨天才从这里路过,这时候你们向哪个方向走,都可能会遇见他们,我不知道是什么人在追你们,也不问你们为什么不报警,等会我在旁边再搭一个棚子,里面都堆上废旧纸板。冬至、寒阳他们对周围也熟悉,到时候有情况他们能带你们走,你们也可以躲在废旧纸板里面,等你身体好一些,再走我也不留你。”
柳姓女子没想到寒拐子会想这么多,甚至知道她们不敢报警,再想想昨天她昏迷差一点就被发现,也就没有坚持。
就这样,白天的时候,寒拐子仍然每天出去收一些废品,冬至和寒阳每天带着大黄到垃圾场捡些东西,只是身边多了一个穿着破旧、一头短发,脸上脏兮兮的小孩子。由于大部分村民都已搬走,他们也比较小心,一直都没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柳姓女人则呆在屋子里帮小朋友们补一补坏掉的衣服,或者看一些最新的报纸,这是她特意请寒拐子带回来的。晚上她和小孩子们睡在屋里,她还会教小朋友们认字、写字。寒拐子和大黄则睡在新搭出来的棚子里。
时间流逝,转眼过了一个月。一直以来都没有小孩子愿意像千寻一样和冬至、寒阳一起到垃圾堆里找东西,千寻经过一段时间的逃亡,觉得冬至一家,不光是她和妈妈的救命恩人,而且现在也时刻保护着她们,心里决定找到爸爸后,一定要好好报答他们。一个月时间虽然不长,但是三个小孩子却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最近几天,也许城市新的建设将要开始,越来越多的人出现在这里。
大黄今天非常不安。寒拐子一早就准备出门,说是要到他准备的新的住处去,把一些必要的东西弄好,他们要尽快的搬过去。
寒拐子出门时,大黄咬着他的裤管不让他走。大家以为它只是在撒娇,没有太在意。
上午九点多,三个小孩和大黄,一起来到垃圾场,并且已经捡了不少的东西堆放在一起。大黄一直都围在冬至和寒阳身边打转,并朝家的方向呜呜叫着,仿佛是叫冬至他们赶紧回家。
冬至和寒阳把一些已经捆好的东西移到路边,准备搬回去,千寻则继续留在垃圾场收拾,两个小孩还美其名曰,我们是男人,搬东西就该男人做。
两个小男人刚刚爬到公路边,就看到一辆面包车向他们这边开过来,两人小心提醒:“小姐姐,有人来啦,你快躲起来。”
大黄这时更加不安,上蹿下跳,冲面包车大叫,近乎疯狂。“大黄别闹。”冬至喊道。大黄却不如从前的听话,咬着冬至的裤管往垃圾场下面拖。
面包车一路开过来,刚来到冬至他们身边,突然一个急刹。从上面下来两个男人,大黄更加疯狂,直接就向其中一个男人扑去。
冬至和寒阳刚想阻止,大黄已经被其中一个男人,一脚揣开。随后两个男人一步上前,一人一个抓住冬至和寒阳,并用一块黑布捂住他们的嘴巴。冬至和寒阳很快就停止了挣扎,被带上了面包车。
郑千寻刚藏好到冬至他们被抱上车,前后不到一分钟。郑千寻见冬至和寒阳被抱上车,立马跑了出来,大声呼救,“放开我弟弟,来人啊,有坏人。”同时大黄再次向面包车冲去。
“老大,还有一个小女孩,我们要不要一起?”车上一个大汉问道。“开车,开车,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那边还在催我们快点,今晚就要发货,开车,快点。”老大吼道。
汽车发动,只留下一路烟尘。大黄一路追了下去,眼看车子越跑越远,大黄赶紧朝另外一个方向跑去,他要去找他的主人。
千寻眼看弟弟被抓上车,喊叫了几声见周围并没有人,一边继续呼喊,一边向家里跑去,她只有去向她妈妈求救。
11点的太阳已经有些火辣。寒拐子蹬着三轮骑行在回家的路上。他今天出门后,想着大黄咬他裤管,越想越心绪不宁,新家才弄到一半,他就想要赶紧回家。刚走到一半路,就见大黄疯狂的大叫着向他跑来,声音已经沙哑,嘴角还有白沫,白沫里带着血迹。
大黄刚刚来到寒拐子身边就倒地不起,只是望着寒拐子呜呜的叫。“大黄怎么了,是不是家里出事了?”大黄挣扎着想要起来,寒拐子抱起大黄放在三轮车后面,疯魔般的向家里骑去。那里有他生活的希望,有他的儿子们。
寒拐子一路疾驰,回到家中只有千寻一个人坐在床边抽泣,见寒拐子回来,一下扑进拐子怀里,“寒叔叔,对不起,弟弟被坏人抓走了。”
“你妈妈呢?。”
“妈妈出去找弟弟他们去了,已经有一会儿了,她叫我在家里等你回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
郑千寻把上午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寒拐子听完,拉开门就往外走,这时柳姓女人正好回来,她见到寒拐子要出门赶紧说道:“我刚才到垃圾场那边去看了,当时那边根本就没有人,我也问过其它地方的人,由于面包车都差不多,也没有人太注意,只有千寻看到车子的最后一个数是1。老寒,你还是赶紧去报警吧。”
“我去报警,那你们?”寒拐子这时候不知道该不该报警,他知道冬至他们是没有户口的。
“快去吧,会有办法的。”郑千寻母亲催促道。
“好,我去报警,帮我照顾大黄。”寒拐子说完直奔警局。
寒拐子来到警局,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警察做完笔录对寒拐子道:“事情我们已经了解,但是因为你没有身份证明,被抱走的孩子也没有户口,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但我们也没办法立案。而且,你说的地方正在拆迁,没有任何的监控设备,我们也只有在城里有监控的地方给你看看。这样,你先回去,如果我们有任何消息,马上就通知你。”
寒拐子本来也没抱什么太大希望,他这样的情况,人家愿意帮他看看监控,已经算是遇到好警察了。走出警局,他还是不死心,又到垃圾场那边看了看,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疲惫的回到家中,屋里空无一人,只有大黄躺在床边,床上有一封信,“老寒,对不起,我知道这时候不应该离开,你知道,我和千寻现在还不能被警察发现,感谢你这段时间对我们母女的照顾。你放心,我的事情已经有些眉目,很快就能结束,到时如果,我是说如果冬至他们还没回来的话,我一定尽我的全力寻找。大黄只是有些脱力,你也放心。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知道冬至他们是你的唯一,就像千寻是我的唯一一样。冬至他们只是被抓走,我们一定还有希望,你千万不要放弃,那怕只要有一线的希望,你也不要放弃,我们一定能找到他们。”
信下面还有几行扭扭曲曲的字,“寒叔叔,我和妈妈得走了,妈妈说如果警察发现我们,我们就会被抓走。小千寻舍不得你们,你不要伤心,等我们找到爸爸,我一定让他去找弟弟他们,寒叔叔,你一定不要放弃,我会回来找你的。”纸上还有些泪痕。
寒拐子一下仿佛老了十岁,木讷的低着头靠在床边。
沉默时间很短,寒拐子抬起头,目光坚定,他轻轻的抚摸着大黄,“大黄,你要赶紧好起来,六年前,我和你来到这里,难道六年后还要只剩我们俩吗?小千寻都知道不能放弃,我们更加不能放弃。冬至可是你从外面带回来的,你就像是他的母亲一样。对!好起来,我们一定能找到他们,一切都会好起来,我们不能放弃。”寒拐子说完起身向外走去,他准备去找大胡子,让他想想办法,帮帮忙。
离别往往都这么突然,突然才能让人更痛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