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云把书给了邪斌,让他收好。邪斌用布将书包好,放入怀中。
就在夏云和邪斌走后不久,一位身着黑斗篷的人走进小书坊。书坊的老板看到,朝那人点点头。只见黑斗篷的人从腰间取下一个小钱袋,放到柜台上,打开,里面全是金子。书坊老板笑的满脸褶子,那贪婪又丑陋无比的笑扭曲了整张脸。
正当他准备去碰那钱袋的时候,一把短剑刺向了他的喉咙。血顺着剑的白刃留下,渐渐越流越多,不受控制。老板瞪大了双眼,他万万没想到会被人杀,眼里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丝。黑斗篷的人取出短剑,收入鞘中。老板顿时倒在柜台上,满脸是血。眼睛依旧睁的很大,没有合上。钱袋的金子上也是老板的血迹。
有一只小妖,从不知道哪儿冒出来,跟猫差不多大,人面无耳,大头身小,脖子上挂了有十几条金链子。把金子都抢走囫囵吞入腹中了。这种妖名为吝财妖,被它附身的人会比渴望金钱,都会被蛊惑,甚至会做出为钱出卖性命的行为。而它们,最大的乐趣,就是食用寄主的金钱。
人死了,钱吞完了。那黑斗篷的人取出一个小锦囊,把吝财妖收了进去。看来是这人将妖放到老板身上附体的。转身离开。无声无息。
不多久,书坊起了大火,青红色的火,烧了整整一夜。无论街坊拿水怎么扑,都扑不灭,而且神奇的是,火只烧这家书坊,对左右的房子都没有一点影响。有人说,那是鬼火。整个书坊连书带尸烧了个精光,成为了黑乎乎的一片焦炭。
清晨。阿嬷来给朱槿换药了。朱槿手上的伤,才刚刚开始结痂,依然随时会出血的样子,红色的血水在伤口上泛着光。拆开布条,阿嬷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大小姐你这伤愈合的那么慢。都过去几日了,这痂还没完全结起来。是不是我拿的药不对啊。”药上到一半,阿嬷抓起药瓶,反复看了看瓶身的字,“没错啊,是止血止痛药啊。”
朱槿看着自己的伤口,淡红色的血水让她有点不适。大概是那晚挣脱女鬼的时候,又撕裂了伤口吧。她没有告诉阿嬷女鬼的事情。阿嬷继续给朱槿上药。
“大小姐,你跟我说实话,这伤到底怎么回事。”阿嬷忍不住了,她很想知道是不是真如她猜想的那般。
“没什么……我……我自己摔的。”朱槿还想再掩饰一下。
“大小姐,是不是朱婉那个臭丫头弄的?”阿嬷问。阿嬷一个人在朱家几十年,任劳任怨,自从朱夫人早逝之后,阿嬷更是待朱槿如亲生一般。谁家女儿受伤了母亲会不心疼的?
“……”朱槿是真的不擅长说谎。从小就被朱砚卿严厉教导如何为人处世的她,怎么可能会擅长说谎。连借口都拙劣的不堪一击。
“那死丫头!下次来我一定要好好教训她!”阿嬷生气地说。
“阿嬷,别气了,我的伤肯定会好的,我没事的。”朱槿看阿嬷这么生气,赶紧安慰说。
“还说没事?!要是月灯宴前好不了,把灯摔着了,朱家就要遭大罪了!那死丫头承担的起着这责任吗?啊?”阿嬷越说越气。
“我不会摔的,阿嬷。我肯定不会摔的。我一定把灯拿的稳稳的。”朱槿扯着阿嬷的袖子说。
阿嬷终于消了点气,把布条绑好后忙去了。
月灯宴确实太重要了。放灯一职,象征天子。若是把灯摔了,那是对天子的大不敬,也是大凶之兆,就算是满门发配边疆都不奇怪。朱槿当然不会不明白这点,她也懂阿嬷为什么那么生气。自己当时太过兴奋,一股脑的答应了下来。但是她现在伤都伤了,只能祈祷伤快点好,不影响月灯宴了。虽然她觉得,就算现在让她去放灯,也不用担心什么,她手臂还是听使唤的,而且差不多有一个月时间,再重的伤也该好个十之八九了。朱槿把手臂抬起,在眼前晃了晃,好像在确认自己确实能控制住手臂。她想起那晚女鬼出现的时候,她无法动弹的感觉,就有些后怕。比起出现的恐怖鬼怪,更让她害怕的是自己在面对鬼怪时无法动弹的感觉。那种绝望感,让她发颤。
最近的事情真是让她烦闷的不行。除了月灯宴让她无比期待以外。
她估摸着自己能不能再溜出去一趟,想要散散心。知道那些鬼怪不是因为自己溜出去而招来的祸患之后,她就不知道从哪冒出的安心感,觉得自己能放心溜出去了。恩,没错,我这次出门绝对没问题。朱槿觉得自己很有信心。反正有绸带在身,什么妖魔鬼怪她都不怕了。
她欢快的换起了便服,在桌上留了个纸条给阿嬷,说她出去散心,晚点就回来。然后悄悄地从后院的小门溜出去了。
“啪——”夏云把一本书甩到江若端面前。书上赫然写着《鬼语百谈》。
“我说云公子,你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把我抓出来啊,我也很忙的好么,我们有什么事情在城里聊不好吗?非要跑到外边的酒楼。”江若端扶着额头,无奈地说。这几天夏云见他的次数大概是前几年的总和了。
“哦?你很忙?”夏云嘴角一扬,“你的忙,是指去看戏吗?”
“我没有!”江若端不服地说。
“还是去尝南街的新酒啊?”
“我不是!”
“那就是去见人了?端公子你可真忙呢。”
“我没有!!!”江若端急得涨红了脸。
夏云得意的笑了。谁叫这江若端上次胡说八道。夏云也不理他,让他自己安静下来。
“这书……”待江若端镇静下来,这才注意到桌上的书是《鬼语百谈》。
“你从哪里弄到的?”江若端的眉头微蹙。《鬼语百谈》早已失传数十年,他也只是听灵云国师说起过,从来没见过。
“一个小书坊。”夏云说。
“一个小书坊怎么会有这种书?”江若端不能理解。他随手翻开了书。书上全是异体字。
“你看得懂这些字吗?”夏云问。
江若端摇摇头,放下书。他跟夏云一样,都不曾接触这种异体字。两位国师都是亲自传授他们斩魂御剑之术的,而不会教他们去认曾经的异体字。就像这书失传数十年一样,异体字也失传数十年,至今除了两位国师,无人通晓。
夏云和江若端都想到了国师。因为国师肯定知道异体字。
“要不,拿给灵师看看吧?”江若端问夏云。
夏云看着书的封面。若有所思的样子。
“不对。”夏云突然说。
“什么不对?”江若端问。
“这书不对。”夏云拿起书,把封面给江若端看,“为什么里面全是异体字,而封面确实普通的字?如果是道家术士传看的书,绝对没有道理刻意在封面用通俗字。”
江若端一听,恍然大悟。
“你是说,这书,是假的?”江若端问他。
“不,应该是真迹,但是像是有人故意让我们知道这书是《鬼语百谈》一样。”夏云感到有点不安。
“如果是这样的话,不如再去那家书坊问问?”江若端说。
“嗯。”夏云嗯了一声。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小二把酒端了上来。夏云给自己满了杯。
朱槿悄悄上了街,继续去看上次没有看完的店铺。她一直往北走,那是往皇城的方向。她又看到那个熟悉的红串子了,在阳光下又亮又滑的样子,很诱人。她眼里闪着光,她忍不住走近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