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瘆人的氛围从池对面看来完全变成了另一幅景象。
本侧身而立的两个人,公主忽然走了几步,容长洲的目光也紧随其后,顺势转过身背对她们。
玖安公主纤瘦的身躯恰巧被他挡住,然后公主的手拂过容长洲手臂搭在他肩上,容长洲低头俯视着她,公主的发髻时不时地从他颈肩浮现……
这个姿势!这个动作!
“他们在干什么!怎会如此亲密!”
“难道他们之前就认识,我看公主眼神就知道,那可不是看陌生人的眼神”
“容大人怎么不推开啊?他们,他们是不是在...亲...”
“闭嘴!”何昭夕失控怒斥。
一旁的冷径微却笑出了声:“哟,不是某人说相信容长洲么?怎么,这么快打脸了?”
何昭夕没有说话,指甲寸寸渗进血肉里,也抵不住此刻内心的刺痛。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眸中肃然起了杀气。
倏尔,一袭熟悉的白影映入眼帘,何昭夕眼睁睁看着那个不解风情的容北书一把握住墨玖安的手,然后拉着她就往花园方向离开。
姑娘们也都见证了这一幕,先是鸦雀无声,随即炸开了锅。
“怎么回事?容家二公子怎么也在,他拉着公主走了?”
“公主竟也没有拒绝,跟着他走了?”
“这关系好复杂…”
何昭夕手掌心的刺痛夹杂着血液黏腻的触感,她蓦地转身,不顾身后的嘲讽声疾步离去。
何昭夕气的唇瓣都在微微颤抖,一改以往大家闺秀的从容稳重,脚步也愈发凌乱了起来。
连容北书也?
这么多年了,她还真没见过容北书主动靠近女人,她何昭夕也只能借着表妹的身份寻各种机会博关注,可他每一次的回应都很平淡。
容长洲虽然很宠她,可她不傻,能分辨出来什么是亲情,什么是爱情。
一直以来,容长洲也只拿她当妹妹。
若再这样下去,和容氏联姻之事更难把控。
容长洲那个脾气,不可能接受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而容北书,区区一庶子,也就皮相好看一点,偶尔利用一下也还可以,若真要嫁给他,以他那不争不抢的性格和他在容家的地位,她根本得不到什么好处。
所以对何昭夕而言,容长洲是首选,实在不行,那就是容北书。
无论是容长洲还是容北书,只有她何昭夕先挑的份儿,就算她不要了,也轮不到这些个莺莺燕燕觊觎肖想。
即便是公主,也不行。
他们家有兵权在手,盛元帝也要给她父亲三分薄面,府邸就是最好的证明。
她能抢走墨玖安心心念念的府邸,那容长洲和容北书也一样,只属于她何昭夕一人。
何昭夕几乎就是冲进闺房,在婢女关上门的刹那,对着被褥枕头开始了拳打脚踢。
若是以往,那便是砸杯扔碗,噼里啪啦一顿发作才会平息,可今日是接风宴,何府人多眼杂,她不好发声尖叫,只能用这些软绵绵的东西发泄愤怒。
婢女在门口战战兢兢,过了好一会儿,见主子渐渐平静下来,她便试探性地轻步接近,小声开口:“小姐,奴婢给您上药吧”
何昭夕摊开掌心,见到指甲缝里夹杂着早已凝固的血液,掌心的血迹也被枕头被褥蹭了个七七八八,展露出伤口原本的模样。
她垂眸盯着双手,眼底掠过幽幽冷光,点了点头。
婢女拿着伤药和绢帛跪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摊开她掌心,刚欲涂药,忽而“啪!”的一声,一掌狠狠落在脸颊,婢女被打的偏头过去,手里的药盘却稳稳握住。
何昭夕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等她乖乖转过头来,再换另一只手扇她耳光。
婢女双手紧紧握着托盘,全程未出过一点声音,每一次被打的偏过头去,都会默默转过头正对何昭夕,垂下眼睫静静等待,仿佛这一切无比正常,动作熟练的异常诡异。
天空澄碧,万里无云,外头烈阳高照,隔着精美典雅的木门,依稀传来一阵一阵的闷响,尽数隐没在夏日暖风里。
微风徐来,树叶沙沙作响,拂过一片繁花带来幽远的芳香。
眼前人背影欣长挺拔,一袭白衣干净优雅,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攥着她纤细的手腕,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这一行为有多冒犯。
墨玖安一路被他拉着来到了那一片由她亲手种下的花园。
容北书见四下无人,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她,急迫开口:“我们与公主素无来往,公主到底想做什么?”
说着,他稍一用力,轻轻松松地夺走了那把短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