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这么一点能和玱玹独处的机会,也快要被温伊夺走,她下意识的想去抵抗。
“为什么不能,我又不是外人。”温伊不太能理解,她给身边的侍女示意了一个眼神。
顷刻。
侍女们皆很机灵的往外走,还把厨房的门给关上,不让任何人来打搅她们。
“你就是不能进去,我平日给哥哥送汤药都送习惯了,你这么突然送过去哥哥肯定会不适应,你也没少和哥哥待在一起,处理政务还是不要你帮忙了。”阿念想夺过,她也想忘记玱玹。
可这四十年以来,一闭眼一无事,脑海中便一直都是挥之不去的是玱玹面容。
阿念也爱着玱玹。
皓翎思死了,玱玹的心也似乎一同跟了去,没人再能走进他的心,而她却只想陪伴在玱玹身边。
“不能。”温伊一口回绝,“阿念,何必呢,天下好男人多了去,你要知道,玱玹日后会有更多的女人,而你,永远在他心中只能是妹妹的分量,难道你就奢求着他给予你这一点的兄妹之情与他过一生?”
“闭嘴!”阿念听不得一星半点,她本就嫉妒温伊如今成了玱玹的夫人,而温伊却又要赶走她,她自然是失控的,“那你呢,你何尝不是,你以为你能走进哥哥的心吗,简直异想天开,大错特错。”
温伊挑眉,“我与你不同。”
她只是放肆自己这么一回,与玱玹短暂又充实的过了这一阶段,她不求一生,只求这些日子能顺心顺意。
别人皆认为一个不能走在一起的结局,始终是要分开,为何还打算重蹈覆辙在一起,而后又错过呢。
本就渺茫,而她已然执着回到正轨,她早已经深知了她和玱玹的结果。
若是和别人一样,反正没有任何的结果,干脆不在一起,分道扬镳,各自安好,这样也不会受到伤害。
可她并不这样认为,那本来小夭和涂山璟是正缘,可为何如今却因误会成了陌路人,反正结局玱玹能登上帝位,那又为何如今玱玹都性命难保。
而她亦然觉着遵从内心,她爱玱玹,在仅有的时间里与玱玹有交集纠缠,也是他们最美好的一段回忆。
她会死。
所以她与阿念大有不同,阿念有大好年华,挑夫婿这方面着实不错。
“你连这些都要抢走。”阿念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温伊将汤药端走,她唯一能和哥哥独处的机会,彻底没了。
阿念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夺走,她至少还是懂一些道理。
温伊略过阿念,却在阿念背后停下,“阿念,不是我抢,玱玹不是你的归宿,如果你只是玩玩,找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你喜欢便好,但如果是想要一个相伴一生的男子,玱玹绝非良配,他给不了你想要的,为何要一次不知就得搭上自己的一辈子?”
阿念咬着下唇,她倔强又委屈,眼又红了,“可我只想要他。”
“终归是小孩子,只是把喜欢放在第一位,你爱他,就要舍弃一切,为他把所有都搭进去吗,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与他过得并不快乐为何强留,阿念,你要知道,喜欢这个份量是最不值钱的。”温伊偏头,她一直在告诫阿念,若阿念日后真的嫁给了玱玹,日日独守空房,只为得玱玹的一丝垂爱,可玱玹每一次来看她也只是因为阿念是妹妹。
一个心中欢喜的人罢了,何必搭上自己的一辈子,何为无趣,战场上战死的将士们,他们心中也有爱意,更是家中有贤良的妻子,可他们也因为爱就抛弃一切了吗。
终归是阿念养尊处优惯了,什么都能得到,唯独这玱玹,她却偏要,懂不得何叫放手。
“可我真的爱他。”阿念一点也听不进去。
倘若有那么一日让她做选择,她会毫不犹豫的选自己,再是其他人,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温伊也没再把时间耗在阿念身上,她很沉稳的端着汤药往玱玹的书房走去,无论阿念听与不听,全在阿念自己。
“夫人。”钧亦站在门口,他行了礼,便替她开了门。
温伊微微的点头,以往钧亦看她最为不顺眼,当初她总是会在清水镇和玱玹唱反调,但即使钧亦看不惯她也只能暗地里,明面上也只能乖乖的服从命令。
她慢慢的端着汤药走了进去,一见到玱玹便眼中带了几分笑意。
“天天都这么忙吗?”温伊很自然把汤药放在一旁,也顺势落座在他斜对面。
而她身前便是墨水,有一股淡淡的刺鼻香气,她低头一瞧,以前她经常替玱玹磨墨,然而玱玹写的皆是夫子让她抄写的书籍,她实在是太慢,她扭着玱玹替她。
她手不自觉的替玱玹磨墨起来,这已然过去了好几十年,这日子过去的也有一些久远。
温伊低着头,失了神。
“轻语若是困了,可先回殿中休憩,近日也有一点忙,无暇照顾到你,实属抱歉。”玱玹见她一直垂着头,误以为她又困了。
但天色确已晚。
温伊淡淡的摇摇头,她轻轻的勾唇抿笑,“还在忧愁怕他们查出你私自练兵啊?”
她眼中真挚又真诚,可笑意却意味深长,让玱玹面容严峻,心一紧。
玱玹眉心微蹙,他诧异又满满的不可置信的看着少女。
“还是说怕你被那五叔弹劾,说你结党营私,不过这些都是意料之中的事,能让你这么小心翼翼的也怕只有这一件事了。”
温伊笑意更浓,却让玱玹的心更紧绷。
“大明殿坍塌,自是想尽一切办法修葺。”玱玹却很从容否认一切,又立足了一个点,叫人信服。
若是别人或许是会信了,可她是温伊,早知他的情况,玱玹倒也并未撒谎,只是一个明面上,一个背地里罢了。
“玱玹。”
“你是凤凰,不需重生,就能涅盘,这条荆棘路,我陪你一步一个脚印走下去,你死我便死,你活我便活,绝不独活。”
温伊只想玱玹能对她放下一星半点的戒备,可玱玹始终戒备心太强。
玱玹虽不信,但还是表面上点点头,勾唇一笑。
但他总不会让一个女人替他去冒险,更不会让她替他成了垫路者,嫁给他,已然牺牲巨大。
“再过几日,大明殿便能修葺好了吧。”温伊捏着墨头,她思索着,按照阿音所说的时间线,玱玹只有这一次机会。
而她也必须要在此抓住相柳,他要杀了玱玹,而她也要抓捕他,抢过他手中的碎片,集齐十一碎片,最后一个碎片便是宫铃。
唯有集齐十一碎片后才能引出宫铃,她没什么时间了,玱玹继位势不可挡。
玱玹坦白点头。
“你为何,知道这些?”玱玹左手紧握成了拳,心里没有底气。
温伊对上玱玹的眼,他无时无刻不在紧绷的,如同一根快要断裂的弦。
她抿笑道,“若你想在中原立足,扳倒你那些五叔,形影单只不能,心腹是致命,握着他人士兵自是不妥当,总有一日会反叛,你届时便是腹背受敌,根本来不及喘息就能被他们杀害,若想要站起身来,就得有自己的心腹,而你,走的是险棋,冒着大罪的风险。”
“你是对的。”温伊又迎上,她并不谴责,反而支持,“你这么做没有不对,你才是最适合做君王者,西炎有你这心胸宽广,仁慈德爱的君王,是他们的幸事,你是西炎的祥瑞。”
玱玹并未欣喜,是晃神,他亦然听过皓翎思也是这样称谓,他并不是为己为私,他心系百姓,为大家也为小家。
她的每一个神色,每一句话,甚至姿态都像极了皓翎思,可他深知,与百珠残存吞噬同归于尽,又怎会有活的希望,而他皆是妄想。
“你会是一个好君王。”温伊深知玱玹胸有大志,是不属于她一人,他生在帝王家,就得承担起这一些大任,“毕竟,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玱玹其心中一直都没什么底气,他每一招都是险棋,如今他们早已经在沼泽中无法动弹,可她却还一直坚信着,他惶恐又不安,但她的每一句深深地击中了他的心。
“我……会的吧。”
玱玹也持着疑虑,对她始终不能敞开心扉,即使她这一些都知道,她日日都在他身边,而且现如今也是他的妻子,即使知道了也无妨。
温伊微叹息一声。
玱玹对她始终带着戒备,一直就隔着距离感,让她无法触及,看着他离自己这么近,可却又如此的遥远。
他又低了头批着奏折。
温伊磨墨,可后面她有一些撑不住,她便抬眼随处看了看四周。
顷刻。
她一眼望见了玱玹身后所挂着的百花剑,那是她的剑。
她眼中一亮。
原来自己的剑没有丢,更没有被人收了去,是被玱玹捡了回来好好的放置着。
她抿笑着。
该不会这一切让玱玹冷漠的原因是她死了吧,温伊诧异又惶恐的盯着玱玹。
无人再能进他的心,笑容却逐渐凝固到消失。
她耳畔发出刺音,让她不禁有一些耳鸣不适。
“太晚了,回去休息吧。”玱玹见她身体不适,觉着是太晚的缘故。
温伊想问,可她又怕触及到玱玹的伤疤,好不容易愈合没了血渍,她又不会一直陪在他身边,何必再次提起。
算了。
也罢。
温伊也听了玱玹的话,回房中休憩。
一日。
她也一早便起来习武,自己也越来越熟练,心里也多了一分底气。
“你这把莫不是什么破剑,还没我妹妹舞得好。”阿念站在一旁,见她一停,不禁冷嘲热讽。
温伊眉心微挑,她低头看着迟迎,这把无人能驾驭的残存剑,竟然在阿念眼中一文不值。
倒也是。
毕竟阿念不太懂。
“是吗。”温伊看着阿念,自己就是皓翎思,她没想到阿念也能夸她。
“自然。”阿念一口咬定,点头,“我妹妹剑术了得,她手中那把剑无人能驾驭,就你这般,连我妹妹一根毛发丝也比不上。”
温伊笑容逐渐消失,这阿念好端端又骂她,一会儿夸一会儿骂,还都是同一个人。
“能有多厉害,我这把剑怕是比你妹妹的剑要好上百倍。”温伊故意挑逗着阿念。
百花剑和残存剑自然是不能相提并论,各有各的好。
“才怪。”阿念略有些恼意,她又道,“你能拔出我妹妹的剑,怕是握都握不住,拿都拿不起,还在这里口出狂言,曋轻语,你不过是一个乡野来的,又怎能与我妹妹相提并论。”
“皓翎忆!”温伊有一些恼,并非是因为阿念骂了她,而是阿念怎么能如此贬低一个人。
若她不是曋轻语,那是其他人呢,阿念怎么能如此。
“怎么,这就生气了?终归是目光短浅的井底之蛙。”阿念只想气一气她。
“不过是一把剑,又何难处,倘若我拔出握住,你要向我道歉。”
要为这个傲慢所道歉,她必须削掉阿念这嚣张跋扈的性子。
“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阿念似乎得逞的笑了。
温伊又怎会看不出,阿念是故意激怒她,不过是一把剑而已,拿一下又不会死。
她径直转身往里走。
阿念盯着温伊的背影,得意的抿笑。
曋轻语,你现在得意洋洋,现在哥哥就要回来了,见到你碰了百花剑,一定会怒斥你,甚至可能还会休了你。
那把百花剑无人能拔出,自皓翎思死后,百花剑便自封,无人能拔出。
曋轻语,你就等着死吧,哥哥一定会厌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