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伊一怔,这么早就有信鸽了?虽然知道电视里没少演,但三国演义里可是没出现过啊。严开擅长察言观色,看刘伊神色,自然答道:“这种信鸽品种特殊,且传递距离有限且对天气要求颇高,仅用于短途,速度快,比较方便。只能特定时期用。养鸽是严某无事时的一门技术,军中极少。”
刘伊点头。严开继续道:“先生一语点破王大人虎豹骑的身份,严某佩服,只是大人可能不知,虎豹骑其实分虎骑和豹骑,虎骑攻坚,豹骑游猎、刺探。严某归属豹骑分支,先生到来,身份特殊,严某不能擅自做主,第一时间放出信鸽,在先生洗漱更衣,咱们晚宴进行中途,消息就已返回,也就是先生看到的这句。”
刘伊冷笑,说道:“用如此手段试探我的斤两,就算试出来了,还有何用?”
严开苦笑开口:“虽不敢妄言曹公风格,但下面将军清楚得很,曹公爱才,但凡先生有真才实学,必受重用。但若是没有,不光王大人,即便我等,都要遭殃。王大人军略当然不错,但在这种事情上,却有些草率了。不得已只好由我来做。”
刘伊听了讽道:“宁杀错,不放过?”
严开正色点头。刘伊笑道:“可我没死,如此试探,岂不寒我的心,若转投敌方,你们不背责吗?”
严开笑得更苦:“先生,眼下大战将至,我们不能有任何疏漏,所以先生横空出世,太过可疑。只能以此下策对待。若先生因此不愿辅佐曹公,严某只能以命相抵。先生武力超绝,据伍大人说还有未卜先知之能。先生那句话很有道理,宁杀错,不放过。这是严某之职。只不过这个差事不好办,办好办砸都是一死,此刻严某正在想辙呢。”
面对这么个货,刘伊倒也谈不上多反感。在现实职场,啥也不图就撕逼的,表面兄弟姐妹背后捅刀子的,为点小利互相倾轧的,早已见怪不怪,这方面的心态那是极为坚韧。各为其主,这种风格也确实是曹操多疑的路数。
只是历史上也很多曹操倒履相迎的爱才美谈,所以想必就是下面人为了不办错事,自己做了主张。想到这问道:“那昨晚的刺客,是你手下?”
严开摇头:“我手下虽有死士,但军伍居多,不善暗杀。先生可曾听说西河门?”
西河门?刘伊暗忖,我听过西河大鼓,是不是一家的?看刘伊反应,严开知道肯定是没听过,耐心解释道:“西河门来历久远,简单点讲就是一个培养刺客的组织,这门生意,世道越乱,越有钱赚。而他们大多是从小培养,有着各种不同身份的掩饰,只要不暴露,都是常人一般。根据目标不同,收费不同。据说只要费用足够,他们可以派人刺杀刘玄德。”
刘伊不由笑道:“以曹公实力,该付得起费用吧,还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直接将刘玄德刺杀了事。”
严胖子此刻该坦白的都说了,反而知无不言,答道:“非也非也,其一,刘玄德之于曹公,小事耳,将领几个,兵不过万,较之董卓、袁绍当年,大大不如。其二,曹公循的是王道,堂堂正正击败碾压,又怎么走这种下流路数。其三,此次携大军主要是剑指江东,刘备余党实不足惧。若是刺杀,反而落了下乘,要成功了,玄德一方树倒猢狲散,我方大将恐怕就要担心玄德拜把兄弟关云长、张翼德的刺杀了,那可不是普通刺客能比。”
刘伊听得暗暗点头,知道晚星和严胖子只是雇佣关系,想解决晚星的问题,还得自己想法子,也不再问晚星属于啥水平的刺客,让胖子笃定试探自己足够用。忽然说道:“胖子,你派人杀我,我也犯不上和你客气,最后俩事儿。”严开苦笑点头。
“第一件,你扮猪吃虎,武功不俗,虽不知跟王生如何,但隐藏如此之深,是何用意?”
严开听到胖子二字,脸上笑容更为尴尬,搓手道:“先生称呼得妙。我严开哪有什么高深武功,跟先生相比差得远了,先生内力深厚,胖子自问做不到,更看不出先生深浅,干脆绝了抗争心思。跟王大人嘛,我俩路数不同。战场之上,胖子只有抱头鼠窜的份,王大人为虎骑都督近卫,骑战精通,乱世之中自然大有前途。我更多是家学所传,加上自己感悟,更趋于江湖招式,若于方寸之间,倒是有信心在王大人刀下留命。”
“好,第二件。”刘伊郑重说道:“你带给我如此心灵创伤,甚至影响到我辅佐曹公的想法。你自己也知道,若我转投刘玄德甚至孙仲谋,一旦起势,你只能以死谢罪。那我问你,赔偿呢?”
严开愕然抬头,笑容都僵住:“这,先,先生可是说的赔偿?”刘伊向前探头:“当然,背后捅刀子,有钱请刺客,当然要赔偿。白杀一次吗?”
严开颓然,反而站直身子,说道:“既然先生说了,严某自知绝非先生对手,杀人偿命,先生若不想脏了自己的手,严某自己了断便是。”
从称呼上,严开从接受刘伊嘲讽的胖子,又回到严某,或许是心知必死,反而扛起最后一点尊严。刘伊打个哈哈:“呸!这买卖不是这么算的,我要你命作甚,换二斤猪头肉吗?我说的是赔偿!赔偿!亏你明面上还是个买卖人,咋地,就会赔命啊?”
严开听明白了,敢情这神仙一样的一流先生,是在跟自己正八经的讨论赔偿问题,一时转不过弯,但好在刘伊最后一句点醒了严开生意人之魂,忙道:“听懂了,听懂了。荆州地界,早前以粟米、布匹交换物品,也用汉五铢,只是物价太贵,大量铸币带着不便,买点东西拉一车五铢都正常。如今世道,粟与金同价。所以。。。不知先生想要什么?”
刘伊一拍头,还以为敲诈些金条啥的,听严开啰嗦半天,这年头缺粮缺物就是不缺钱,恨不得拿铸钱来砌墙,极为少量的黄金更是价同粟米,还不定有人肯换。于是问道:“那昨夜我看小庄也没拉车去,如何结账?”
严开答:“咳,先生不知,毕竟我是豹骑在此的代表,饷钱和日常供应是正常的,此外荆州牧景升大人在世时,也多少照料一番,背后原因先生自然明白。玉堂那边,日常所需大量粟米、食盐、绸缎等物品,我均以折价售出,主要是看重那里信息集散的能力。这是天大人情,当前有金难买一斗米呀。她们视我如恩人,哪还会要钱。”
小屋里案几上有线香袅袅,屋内陷入安静,这算盘,不太好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