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十日了......”

十日了，云瑶几乎每日除了上朝便是待在了这尚元宫中亲自照看这个一梦不醒的人。

只可惜，这十日，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他仍旧沉迷在梦境中，不愿醒来。

是不相信她了吧......

他总说她是个骗子......

她眼见着他越发消瘦了下去，如今这两颊都已微微凹陷，形容枯槁。

哪怕是最金贵的汤药，似乎对于他而言，都像是石沉大海，没有半分作用。

日复一日......她如今忽然明白了一点勄娜，可又因为这份明白，越发的敬佩起她来。

就像是看不到尽头的黑暗，茫然无措，又拼了命般的，想要找到哪怕一丝的曙光......

“陛下，外面......裴大人求见......”

云瑶背过身去，默默擦干眼泪，才浅浅回道：“不见，让他回去吧。”

她太了解裴子御，他求见她，要说什么，做什么，她自然一清二楚，可这一次......最后一次......她选择了偏心......

她到底，还是对帝司夜动了情......

潘宜灵似乎有些为难，并没有直接领命退下，而是踌躇了片刻，才又道：“陛下，裴大人身上还有伤，人已经在外面跪了半日了，这......”

还是寒冬腊月，数九寒天，外面的雪下了一日又一日，直到今晨才停了一会，这会儿正是外面最冷的时候。

“那便任他跪着吧......”

他这么做，无异于是在逼她。

明明知道在逼她，却还是做了，如此，便不能怪她狠心。

“让崔太医候着。”

“是。”

......

偌大的宫殿中，只余下了昏睡不醒的帝司夜，和略显疲惫的云瑶。

她望着他，望着望着，竟无奈的勾了勾唇角，相顾无言。

两世纠缠，终究分不清，谁对谁错......

“帝司夜，若是这一次你能醒过来，我便再不困结过往，同你一生一世一双人可好？”

......

“裴大人，陛下铁了心不会见你的，要不你还是先回府吧，等这一阵儿过了再说，你也知道，陛下的性子......决定了的事，就不会改变。”

潘宜灵实在看不下去裴子御这般执拗的劲儿，忍不住开口劝慰。

这冰天雪地的，就是个康健的都受不了，更别提，这位身上可是前不久刚挨了擎天府五十鞭，差点去阎王殿点卯的。

可裴子御仍旧是一言不发的跪着，连抬眼都没有，身上的黑色裘袄都被雪色覆盖，人却还是一动不动。

潘宜灵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女帝的私事她无权过问，但这些年，眼前这位对女帝的情意，是个人都能看的出来，可这世间事，多的是不讲道理的。

如今，女帝一心都在开元那位身上，这位......怕是会吃些苦头了。

......

“帝司夜！！帝司夜！！！”

夜半时分，潘宜灵忽然听到尚元宫中传来陛下的呼喊声，连忙带着崔太医跑了进去。

只见陛下抓着榻上之人的手，哭的撕心裂肺......

潘宜灵没忍住，回头看了看门口那道人影，默默低下了头。

“崔太医！他刚刚明明都醒过来了！他都跟我说话了！为什么......为什么瞬间就......”

崔太医连忙把了把脉，瞬间是大汗淋漓，直接跪倒在地，颤颤巍巍回道：“陛下......节哀......”

死脉......

刚刚那瞬......怕是......回光返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