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春天,但水还是冷的,相熹落水的一瞬间,冰冷的池水和嫣曲丁点也没走心的道歉混合,让她心里的温度也逐渐抽离。
南从熹愣了一瞬,下意识就想去把她扶起来,但相熹已经自己站起身,哩哩啦啦的水在她身上流下来,把她单薄的衣服浸透。
她头发只湿了半截,身上却已经湿透,纤细的身子却如此曼妙有致,火热的感觉令南从熹不敢看。
她不能否认的是,这样的相熹,让她几乎一瞬间就回忆起那晚的所有触感。
相熹一言未语,跨过池塘的边缘转身离开。
从她落水到她如此决绝离开,也不过只看了南从熹几个呼吸的时间。
但这段时间,南从熹不敢看,心头震颤,没来得及扶起她。
直到人走了,南从熹才恍然发觉,嫣曲又抱着她撒娇:
“殿下,你看她好生无礼!”
南从熹一阵恶寒,甩开嫣曲的手,满脸厌恶。
“谁让你进来的?”
嫣曲一愣:“可……我看她进来,我就也……”
南从熹冷哼:“她能做的事,是只有她才能做的事。”
她转过身,对婢女摆摆手:“把她送回去吧。”
嫣曲闻言一愣——她以为南从熹把她带回来,就是赎身,就是看中她了。
可现在忽然说这个,难道还要把自己送回歌舞坊?!
但南从熹并未听她再说,婢女更是行动迅速,三两下就把她拉到外头,又把她东西收拾好了,整个一个打包退货。
这会儿,南从熹已经在境和院子前转了好几圈。
院门是关起来的,萧索的样子叫人看不出来里头还住了人。
一阵冷风吹过,南从熹忽然有些后悔自己如此对她。
到底她对自己是有恩情的,如此冷漠,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些?
她只想着里边的相熹怎么样了,是不是很冷,完全顾不上几天前还被自己视作第一大沟壑的前尘往事。
但她了解相熹,院门紧闭,就是不见的意思。
她此刻强行进去,相熹只会更冷漠。
转了许久之后,婢女已经把人丢出去又回来找她了,她还没想到什么好办法。
看婢女回来,南从熹叹息:“去拿点棉被来,这个院子外头无论如何,里头的物件和被褥,要像我的一样。”
婢女看看里头,又看看主子,点头应下去置办。
一直到第二天晚上,相熹都没再出屋子,南从熹每每问起婢女,总是一样的回答,
“那位殿下在屋内,不知做了什么。”
第三天,南从熹总算待不住了,又去寻人。
这次境和没有不见,反而小院的门开着,她也坐在外头赏花。
南从熹一声不吭坐过去,相熹面无表情,一个眼神都没有。
这样的气氛有点过于紧绷,南从熹还是先开口:“屋里的东西……”
她想说“用着可还习惯”,但相熹提前阻断她的话:“我知道不是你送来的。”
南从熹还张着嘴,但是话已经说不下去了,只能闭上嘴,重新陷入沉默。
她看看这又看看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相熹叹了口气:“你今日来,又是为何?这个院子也不许我待吗?”
南从熹听出她的气恼,松了口气——好歹不是古井无波,让她无从下手。
她低了些声音:“并非,这是你的院子。”
相熹闻言,看了一眼她的手臂,曾被嫣曲抱得紧紧的手臂,心里更不舒服:
“那是来审问我?我是阶下囚,现在用得上了吗?”
南从熹倒吸一口冷气,眉眼染上无奈:“我并非那个意思,我只是想……”
相熹知道她要说什么,可她受够了冷冰冰的南从熹,如果这个人不能对自己体贴如以往,那她干脆就不要!
反正她是南国的公主,反正她身边也有了别人,自己何苦攥着十年前的事辗转难眠,死不松手!
她听着,看着南从熹说不出来关心的话,也不愿再等。
说到底,是南从熹想要离开,是她搭上自己的身子,说来说去,她这十年也不好过。明明是自己亏得更多,为何到头来遭此冷遇的还是她?
南从熹觉得自己狠心将她送走,可她也是熬过来的,并非多轻松。
“说不出的话,想来也不是要说给我听的,不必勉强。”
南从熹急了,指指那些看上去就很厚实的被子:“怎么不是呢!我就是想问问你,有了这些,还冷不冷。”
“还有,”她闭上眼睛不看相熹,“那天,受寒了没有。”
相熹沉默着,过了许久,才淡淡吐出两字:“没有,多谢殿下关心。”
南从熹皱着眉,简直无从下手,她甚至不知道相熹在生什么气。
“你……”
相熹深吸一口气,看向她:“我们终究是敌对的,以往的事既然你说了不要再提,不要追究,那我从今往后也会放下。我明白我如今的境地,你不必过于关照,否则也会给我引来祸端。”
南从熹张口结舌,见相熹起身:“你的女人多的是,我没心神能应付好每一个。”
南从熹愣住,干巴巴解释:“那个,不是我的女人,我没女人。”
相熹转过头:“这院子是我的,公主殿下请。”
她这冷漠的样子把南从熹气着了,也恼怒起身:
“好啊!你赶我?我本就不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