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这梦境太过真实,竟让她生出些许——这就是现实的错觉。
主意已定,她从身下又扣出一块小石头,在身边划着跑进来时的大致方向。
只是很快又一阵窸窸窣窣声响起,许适意霎时警惕起来,故技重施拿起一块石头。
这次她没有人一露头就丢过去,也又免了沈趁的功夫——她牵着一匹马,一人一马钻出草丛。
看到她这如临大敌的样子,沈趁没忍住,竟当着许适意的面伏在马肚上笑出声来。
许适意:……
她不自在地把石头放下,扔远了些,试图撇清关系,只是这动作却叫那人笑得更欢了。
许适意顶不住,主动开口:“你从何处牵了马来?”
沈趁收住笑,看了一眼她刚刚画出来的简单路线,心里有点惊讶,夸了一句。
“刚就骑着的,只是草太深,走着方便些,不过你竟然慌乱逃进来也能记得大致路线,当真聪颖!”
许适意顺着她的视线也知道是在说什么,心里有点欢欣,不过她想到这人刚才走得干脆,这会回来,还牵了马。
这是要带自己出去?!
果然如她所想,沈趁拍拍马鞍,“你自己恐怕是上不来的,我扶你上去,你可抓得住?”
许适意愣了片刻,点头,“当是可以吧。”
她被嫁到王田家里月余,每日都是和做不完的农活打交道,气力肯定增长不少。但现在这个时候,才嫁过去,估计是坐惯了马车的身子,从未骑过马的。
沈趁闻言也不耽误,直接把人打横抱起,吓得许适意赶紧抓住她衣襟,脸都红起来。
这女子力气如此大??
可是让她更羞窘的还在后头——沈趁把人像抱孩子一样竖着抱起来,然后手脚麻利地托着许适意的屁股,把人稳稳当当放在鞍子上,看上去轻松极了。
许适意脸上早已红了一片,她想不通,同为女子,怎么这人就把她直接抱起来放在这儿。
……还是以那么羞人的姿势,这这这。
许适意尚在马鞍上说不出话,沈趁提醒她抓好,直接牵着马往外走。
比人还要高的草重重叠叠地拦人,草叶贴在沈趁脸上,竟是把这人细嫩的皮肤划开一个小口。
许适意看在眼里,手捏着缰绳,太过用力攥的指节发白,她犹豫几秒,开口问:
“姑娘可与我同乘。”
往日她都是独自一人乘一辆马车的,可是这姑娘如此心善,还是不要让她受着苦,两人同乘也未为不可。
可那人连想都没想,“不了,我不喜欢和别人挤在一起。”
许适意:……
她再一次被噎得说不出话,干脆一言不发地坐着,好在草地边界近在眼前,这人也不会再被割伤多少。
两人走出荒草地用了半个时辰,此时日暮已经渐渐向西,大路就在眼前,许适意感受了一下,身上还是没什么气力的。
可是这姑娘心善,不该再麻烦她了。
于是她开口,清浅的音调略显孱弱。
“姑娘可以放我下来了,如此麻烦,我无以为报,烦请姑娘告知我姓名,或者家在何处,待我回家,翌日便去府上答谢。”
即便她认定了此时是在做梦,但是温柔知礼是种在血液里的,别人帮了她如此大恩,她打心眼里要好好报答。
沈趁停住,抬头去看她,即便是自下而上的角度,那人也是美的。
她感叹一声,问:“你可恢复些力气了?”
许适意一愣,如实摇头——不但没恢复多少,还因为抵抗力下降的关系,又把外袍脱了引人注意,现在还有点寒颤。
不过这些她自是不会直言的,只道:“待到明日应该就可以了,多谢姑娘搭救。”
沈趁不太放心把她自己丢在这儿,还是个没力气的软包,万一被什么心思不正的人发现了,自己岂不是要多一桩罪孽?
她摇摇头拒绝:“我家也不远了,与其过几日再来拜会,不如现在随我回去。”
许适意听得出这人是在替她着想,心下感激的同时,又因为自己太添麻烦感到不安。
沈趁察觉到,不禁感慨这大户人家的女儿就是知分寸,心里的怜意更甚,又补上一句。
“晚间这里山匪出没,你一个人恐怕很难保全自身。”
山匪?!
许适意愣住,想起之前在家的时候确实听人说这一带有山匪,故而沉默几秒,点头接受了好意:“那便麻烦姑娘了。”
“无碍。”沈趁说着,松开缰绳,轻拍了一下黑马道:“背上的妹妹身子娇弱,你可慢些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