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当代文学史的老师, 是一位颇有声望快要退休的老教授,在学术界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辈学者。
前两节课讲完了八十年代诗歌部分,这周的课程教授说落实到具体的诗歌品读上面, 算是互相交流感悟的诗评会。
上课的教室很大,坐在后排很容易神思遨游, 大家都抢着坐最前面的位置, 舒微和欣菲早早跑来上课。
孙欣菲没精打采地垂首叹息说:“我本来一直准备的诗歌, 但我在看了许多人的赏析以后,我发现我看得好浅薄啊,我决定二次补充讨论的时候,进行一下简短发言,参与一下就好了……”
舒微想了想自己准备的诗歌,感觉她看得也很浅,但是她实在喜欢那首诗, 所以选定以后就没有再改变初衷。???
不过应该也没有关系,程老师和蔼可亲, 从来没有见过他凶过谁。
到了教室以后, 大家就开始收拾准备上课了。程教授还端着保温茶杯和前排的大家聊了两句天。既可以师生日常的简单交流, 也能够等后赶来上课的同学们到教室。
聊天的内容都是大家的日常, 这两天的天气, 这一周读过什么书,观荷园餐厅这两天研究的新菜口味一般……
上课的教室分前后门, 上课的大家前前后后地开关门进来, 一如既往的和谐平常上课气氛。
“这节课互相交流一下八十年代的诗歌部分,……在之前的课上, 我们也说过了, 同一首诗不同的读者读到, 理解和感受是不尽相同的,那么诗歌也就是不同的。甚至同一位读者不同的人生阶段的感受也是不同的,这也是诗歌的魅力之一……”
教授站在讲台引导了一下课堂内容,然后就是大家分享发言。
几位同学主动分享自己的诗选和读后感悟,二次讨论的时候,又有很多人进行发言参与。
舒微选择的张枣的《镜中,轮到她发言,从座位上站起身读诗。
后排座位的同学,留意到今天最后面一排的生面孔。男生骨相优越,身形挺拔疏朗,因此不免频频多看了两眼。
“‘比如登上一株松木梯子’,诗人还是怯懦退缩了,他没有选择大胆追求,只是爬上了一株松木,站在上边远远地看着‘她’远离……”
教室最后一排,一个穿黑色工装夹克清瘦挺拔的俊美男生,正在跟着女孩的分享发言,一句句将所听到的诗歌,笔端起兴飞快地记在自己纯蓝色封面教材的扉页上面。
“……‘悔’是内心很沉重的感情,但是梅花飘落是轻轻的,慢慢的姿态,随之那份沉重好像也被突然消解了,同时又生出一种岁月悠悠终归尘埃落定的缥缈感。不过诗人最后又说‘梅花落满了南山’,可见他的悔意太多,回想的次数也是很多了,这与诗歌结尾与开头相呼照对应……”
教授微笑问道:“所以,你怎么理解‘一生中后悔的事情’?‘镜中’呢?”
舒微沉思片刻,条理清晰地回答问题:“‘第一次读的时候以为指遇见喜欢的人,心动但不敢追求,只敢遥遥观望,最终失去靠近的机会,只能幻想她回来自己的身边。等到后来再读,又感觉‘她’作为一个意象存在,并非只是人,也可能是心爱之物,难以忘怀的事情,或是对曾经生活的追逝,对某种新的生活方式寻觅无果的反思。关于‘镜中’我的理解有两种……。”
一双饶有兴致的狭长眼眸落在面前的书本的笔记上,果然隔行如隔山,他没有这样的思路,整个人被舒微的漫漫思绪所领导。
临近下课大家都发言结束,教授环视了课堂一周,目光定在中间最后一排的黑色外套的清瘦英气的男生身上,身形实在陌生不熟悉,想来应该是来旁听的其他学院学生。
教授并不认为这位男生,单纯只是为诗歌而来。
“这一排最后那位穿黑色外套的男生……”教授扶了扶自己的厚厚的眼睛说笑着问道,“你是文新班的同学吗?之前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课堂上的众人循声转身向后面察看,舒微也在其中,却在回身后痴痴愣住,她不由怀疑是自己眼花。
孙欣菲也看见了最后一排坐着的人,她小声惊呼道:“微微,是路景澄……”
舒微又看了一眼路景澄,心跳像小鹿乱撞,她匆忙回过身坐好,低头看自己面前摊开的书本。
心里却是又惊又乱,路景澄来她们学院上课的教室,不会是来找她的吧?
路景澄被程教授点名后,从座位上起身站直,识体礼貌地与老师问好:“老师您好。”
距离下课还有不到几分钟的时间,全班的同学也全部都讨论交流完毕,程教授索性很有兴趣地和路景澄聊了起来。
“这位同学,你是哪个学院的?”程教授起了兴趣问道。??g
路景澄回答:“物院工程力学专业。”
“你不会只是来旁听我的课吧?”程教授笑意和蔼,但话锋直指中心说道。
路景澄闻言稍愣了下,随即明白教授的话中含义,抬眸望向正前方某位已经转过身,装作低头看书的某位姑娘,唇角上扬了些许弧度。
他薄唇挑了挑,坦诚直率地说道:“老师,我喜欢的女孩是你们班的。”
说完这句话,炽热的视线再次落到前面的那抹温柔清纯的身影。
路景澄这话似平地起一声雷,专业课教室的大家惊讶地看向彼此。
座中已经有同学认出路景澄,学校论坛连续两年投票选最帅校草,他连续两年高票当选。
正当时下课铃声准时准点响起,程教授站在讲台上含笑环视了教室一圈。
舒微忍不住轻阖上眼睛,耳颈都在发热,不敢和任何人对视,但是直觉感受到身后有一道灼烈的目光似乎在注视着自己。???
“谁啊?”
“咱们班的女生诶。”js?
“他好帅,衣品也很不错……”
“怎么没人来听课追我?”
……
程教授站在讲台上面,别有深意地笑眯眯地问:“我们今天品评的这些诗歌,有没有你很喜欢的诗歌?”
路景澄声音很低地笑了声,清沉的声音在教室中响起:“当然是她说的那首。”
舒微热到想要脱掉外穿的棉服,心里又是害羞又是甜蜜,依然不敢抬头看向路景澄的方向,但是听觉却因为他的话更加灵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