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娘子请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在这里居住的这段时日,多谢周娘子照抚。”许乘月没想到她现在还信着呢,有些想笑,又忍住了,一本正经地答谢她。
许乘月雇了好几个车,将锅碗瓢盆之类的都搬走了之后,整院空荡。
她将自己原本栽种在庭院中的花草也挖在花盆里一起带走了,填了些土,重新将院子填平整。整个院子里几乎看不出她曾经生活过的痕迹。
再见。
许乘月在心中默念,向在这个世界,自己第一次安居布置的小家道别。
紧接着走出院子,紧紧地合上大门,将门锁落下。
山海书肆聚集起来的小团体,除了掌柜之外,基本都是小年轻,爱凑热闹。
听说许乘月要搬迁,特意送来了乔迁礼。
吕鸿卓为人最实在,他清楚许乘月的喜好,给她送了一方砚台,是那台许乘月眼馋已久,却一直舍不得买的梅花砚。
许乘月爱不释手地摸了好久,差点给盘出包浆。
而薛珍瑞,她来过许多次许乘月的家,看她庭院里栽种的那些花草,知道她是个爱花之人,于是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一盆,据说是稀有品种的牡丹送给许乘月。
可惜她送的时间恰恰不好,这个时候已是秋天快要入冬,牡丹花期早就过了,叶子也因为略微降温而变得稍微黄了点,看上去一点都没有观赏性。
许乘月没有嫌弃,对薛珍瑞说,“我一定好好照养它,等着明年牡丹花开的时候,我们一起举办牡丹宴赏花。”
他们送礼是一份心意,许乘月已经很高兴了。
笑闹过后,送走客人。
在新家里重新休整了几天。
许乘月又规划布置了庭院,将自己移栽的花草树木全部栽种在庭院中,等着它们在新的地盘生根发芽,如同她一般。
在此期间许乘月也没有落下写作的事。
此时她已经写到二丫在通过里正娘子得到了世家韩家的夫人的赏识。
凭借着她的做菜手艺,韩夫人在世家的贵妇圈子中越发有名,韩夫人还为她改了名,叫做王兰蕙,取兰质蕙心之意。
而王兰蕙也依靠着她,跟世家沾上了边,成为了他们原本村子里津津乐道的人物,王家的那些极品亲戚不敢再来犯。
通过韩家这个大家族,以及里正娘子,韩家姨娘和夫人这三者之间层层递进的关系,王兰蕙隐隐窥见了封建等级制度的冰山一角。
她在渐渐长成之后,与韩家合作开了一家食肆,叫做珍馐阁,因为有着韩家的名头,得了许多世家前来品尝,还有一些文人墨客争相写诗。
王家渐渐富了起来,王二郎夫妻再不用过从前那种苦日子,然而这对共患难的夫妻却在发达之后起了矛盾。
起因是他们一直没有生出个儿子,王二郎原本看着二丫的面子没有轻举妄动,现在年纪渐长却实在是等不及了,提出要纳一个小妾。
这让王秦氏内心痛苦不已,一是因没生出儿子自责,二是她内心并不想给王二郎纳妾。那些苦日子都过得好端端的,如今富贵了,反而要与人共事一夫。
上一回卡在这里,有收到了许多读者嗷嗷叫的催更来信。
许乘月现在要写的就是接下来的一段情节——王兰慧在听闻此事后,鼓励王秦氏进行和离。
她其实写的时候颇有些迟疑,因为她知道这段剧情放出来之后,读者会一改先前一致好评的态度,各种五花八门的评论、争议会重新上演。
可是一个创作者不能因此止步不前,尤其是这是她塑造的王兰蕙成长过程中的必经之路。
她在最初开始写这本书的时候就有些犹豫,是把王兰蕙描写成一个从开始就具有抗争性,与王家人斗智斗勇的女性角色。
还是一个有些懵懂单纯的小姑娘,其实很聪明一点就透,只是将所有的痛苦都压抑于自己内心深处,通过外界环境的变化以及所学知识,促进人物自身的成长而一点点发掘出来。
后来她选择了后者,因为那时二丫年幼,明知道处境却无能为力,会带给人一种深深的绝望窒息感。
而如今的二丫不同,她保持着内心的纯善,在知道这个世界的残酷之后,也乐观地努力生活下去,没有停下自己追寻理想世界的脚步。
在此期间的自我思考与自我探索,她从来没有放弃过,她并不是与世界和解,而是与世界成了两条相互交错的并行线,互相试探着。
所以鼓励母亲与父亲和离,是她走出的非常关键的一步。
至于将会迎来的差评和争议,那就让他们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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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花过了一段好日子。
每天饭都能吃得好好的,家人对她动不动就夸,不像以前那样动辄被骂,干活要是干得不好,手上的动作慢了还会惹来埋怨。
更让她开心的是还有家人们的关爱,生病了衣服脏了他们都会关心,这在以前是只属于王狗蛋的。
生活逐渐变好的她性格越发开朗,见了人也不像以前那样畏畏缩缩,大大方方地问候叔伯婶子。
做事也不像以前一样——总怕出错惹来阿婆的怒吼,于是手上的动作愈发地麻利,因此更惹来家人的夸奖,形成了一个正向循环。
王狗蛋之前对她的态度仿佛奴婢一样随意,动不动就抢她的东西。
要不说没有熊孩子,只有熊家长,那都是家长的态度引起的。
如今王狗蛋相当会看大人的脸色,大人们看重的人,他也不敢轻视,他如今每天给王小花端茶倒水,阿姊长,阿姊短,屁颠屁颠跟在她身后。
对于这一切的改变,王阿婆越发满意。
瞧瞧,她的英明决策给他们家带来了多么大的改变。对于引发改变的源头的那个故事,不由越发信服。
于是将另一件事提上了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