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这些是什么吗?”正宪帝指着面前的方案问道。
“臣进来前看到这里挂着‘尚宝司’的牌匾,那么这些想必就是国朝历代先皇用过的印玺了。”
“你说对了一半,‘尚宝司’收藏的除了历代先皇用过的青玉印玺之外,还有我朝历代左相用过的相印。我朝虽设左右二相,但历来独尊左相,只有左相用的是纯金之印,也只有左相在卸任之后相印不销毁,而是收藏于‘尚宝司’。朕设内阁,首辅之位更是超然于群臣,今后,首辅的纯金官印也会收藏在这里。朕手里这枚便是杜相最后一枚左相金印,比他如今那枚首辅金印略小一些。”正宪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只留下韩邦杰在那里脑瓜子飞速旋转。
陛下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总不能是让我当首辅吧?真有这好事?不可能、不可能!就算这次赌对了得了陛下欢心,也不可能这么快吧?可是万一呢......
韩邦杰满脑子胡思乱想,脸上也变颜变色,正宪帝看在眼里,不动声色,说了声:“退下吧!”放下手中之物,转身进了后堂。
韩炎上前道:“韩侍郎,我让人送您出宫!”
韩邦杰心中莫名其妙,又微微有些失望,稀里糊涂结束了这次觐见,随着内侍出宫而去。
韩炎随后也进了后堂,见祁翀正坐在书案前皱眉出神。
“陛下还是拿不定主意?”
“老韩,此人虽是小人,但罪不至死。朕若真的用他,他的下场恐怕注定不会太好,这对他不公平。”
“陛下,求仁得仁,他刚才的眼神您也看到了,陛下手中的金印正是他求而不得之物。至于日后——那就得看他的造化了!”见祁翀依旧犹豫不决,韩炎又劝道,“陛下,总得有这么个人出来打头阵,不是他,那就得是杜相、罗相,甚至是项国公,届时,您不是更舍不得?”
“唉!那就这样吧!你去颁旨!”
韩邦杰,对不住了!
工部侍郎韩邦杰蒙陛下单独召见的消息不胫而走,所有人都立刻明白了其中的缘故,纷纷对其投来了鄙视、嫌弃的目光,甚至比之前他被皇帝亲口斥为“无情无义、不仁不慈”之时还要鄙夷。韩邦杰所到之处人人躲闪、处处孤立,就连看门小吏见了他都假装看不见,一时间弄得韩邦杰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然而没等韩邦杰难受多久,一道新的旨意再次击碎了众人的心防——韩邦杰入阁,排名阁臣最末!
这连升三级的奖励对韩邦杰来说不仅是一雪前耻,更是夙愿得偿!什么“八字评语”,什么“卖女求荣”,在这一刻全然都不放在他的心上了,他心里只有入阁拜相的欢心喜悦与志得意满!
而对于群臣来说,则不啻于一道晴天霹雳。正宪帝用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回应了反对杜心悦为官的他们,让他们颜面尽失。
一时间,不少老臣痛心疾首,他们痛的不仅仅是牝鸡司晨、奸臣当道,更痛心的是宫中这位明明有圣君气象的少年天子怎么突然转了性要做昏君了呢?于是,又是一道道劝谏的折子如雪花般飞进宫中,正宪帝依旧全部留中,不予理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