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书今天带来的是一批价格比较贵的玻璃种展品,算是他的珍藏,大部分雕刻的是古代传承下来的图案,几乎所有雕刻师经常会遇到的元素,比如香炉,比如异兽,比如山水,比如菩萨佛公……技巧手法使用多种多样,有圆雕浮雕薄意雕等等,不同作品展现不同风格意向。
这一天的交流,可谓宾主尽欢。
romero和kean大师都没有来,但也算在宋时书意料之中。他已经看到了网上声势,基本能确定,kean先生不可能错过他明天的产品,一定会来……这样就好。
这天很累,回到酒店吃完饭,宋时书简直想长在沙发里,一动都不想动。
楼蒙给他发了信息,说忙,很忙,非常忙,不但没时间回来陪他吃饭,可能晚上都不会回来酒店,让他不要担心……
宋时书认真品了品这句话,感觉有点微妙,今天上午那个崔勃明显是冲着萌萌去的,崔勃看起来那么凶,他不可能不担心萌萌,可萌萌发个信息都能打这么多字,看起来不像真的忙到没空聊几句,反倒像欲盖弥彰。
关格倒了水过来,手拿着杯子,喂给宋时书喝:“在想什么?”
宋时书乖乖喝水:“有点担心萌萌……”
“他你不用担心。”
绅士回答的有点太快,太笃定,宋时书抬头看他:“嗯?”
关格低眸:“我……我们的保镖团队,并不针对你一个人,他身边也有,如果有什么意外发生,我们会第一个知道。”
宋时书想了想:“好吧。”
关格坐到沙发上,抱住他:“不是有应对kean先生的大杀器吗,今天怎么没上?”
宋时书笑了,没说话。
关格秒懂:“哦,勾着人。”
他的宝贝,是有点勾人天分在身上的。
宋时书清咳一声:“也是想让他欣赏‘风雪夜归人’更久点啦。”
因为大家这两天都很忙,坐在一起说话的时间不多,宋时书就趁着机会,给关格说了自己的想法和打算,比如昨天解释给楼蒙,关格并没有听到的话。
“——kean先生既然拍了照回去,就打算时不时欣赏,他越欣赏,就会越回味,越回味,就会越沉沦,他越喜欢我的作品,我才更有空间一击即中。”
适当的时间缓冲,带来的并不是淡忘,而是更浓烈的想要。
“他是老狐狸,你是小狐狸,倒是谁都不亏。”
关格按着宋时书的腰,特别喜欢小狐狸机灵的样子,忍不住抱回房间,亲了好一会,差点憋不住做更坏的事。
他知道就算真的要做,宝贝也不会抗拒, 可现在不是好时机,展会期间太忙太忙,他舍不得让宝贝太累。
最后只能调开话题。
“只有这个原因?嗯?”
他有点喘,宋时书也是:“我就知道你知道……”
“嗯?”
“我需要好好组织语言,该怎么和kean先生聊天。”
宋时书声音很轻,带着被亲吻过的轻颤:“他这个年纪感觉,跟我爷爷有点像,跟他们这样的人说话,在不确定某个点的情况下想要套话,失败可能性非常大,必须得全部想通了,捋顺了,才能万无一失,明天就要接待他,我有一点点紧张。”
“那我陪你聊聊?”
关格把人抱起来,坐在自己怀里。
宋时书:“聊什么?”
关格想了想:“你要和老人家谈话,就聊聊老人,我跟你聊聊我爷爷?”
宋时书来了兴趣:“好啊。”
关格:“我爷爷不是什么好人……嗯,别这么看我,这是他对他自己的评价,年纪大了,没那么心去折腾,算是稳重了一点,可也总是欺负我,把我坑的不得不心黑手狠,你想想,他年轻时会是个什么样子?”
宋时书在脑海里勾勒出了一个年轻机灵,跟关格相貌很像的形象:“他会骗人吗?还总是让人相信。”
没办法,这张脸大概让很多人都抵抗不了。
关格轻笑:“差不多。他小时候特别爱捉弄人,喜欢各种恶作剧,越是朋友越喜欢这么玩,结果搞的一个朋友都没有,长大一点,又特别喜欢欺负老实人,后来欺负老实人感觉不过瘾,就会想坑聪明人,和聪明人玩才更有趣,谁要是让他选中,可就倒了大霉了。”
宋时书:“你不要讲的这么难听,老爷子肯定也是有分寸的。”
不然真的遭了每个认识的人的恨,事业也不可能做的那么大。
“他是一点权衡本事在身上的,把人欺负到临界点就知道放开,因为再继续下去也没意思,别人不找过来还好,找过来,他反而更感兴趣,会想要再玩一轮,是真的很恶劣的。”
但也的确有本事化解各种麻烦和潜在危机。
关格回想着过去:“他跟我说,也有人打破他的固有认知,好像是在他二十岁左右,他遇到了一个年轻小伙子,真年轻,大概十三四岁?长得挺精神,爱笑,活泼,他以为别人是老实人,又想和人家玩,就照老套路,欺负人家,结果人家是聪明人,没有被他坑到不说,反而反手坑了他一把,拿走了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哦?”宋时书看热闹不嫌事大,“那你爷爷应该很生气?”
关格颌首:“当然,但那个时候他没有摸清人家路数,被拿走的东西又非常重要,丢不得,反而投鼠忌器,不大敢动,结果人家根本没想贪他的东西,就是那段时间实在太忙,没工夫跟他耗,拿走那样东西,就是让他消停一段时间,忙完之后,人家又把东西还了回来,还跟他说——如果你只是觉得好玩,那就跟我玩,不要欺负别人。”
“我爷爷就没遇到过这种人,相当震惊,当时嘴里就没好话,说你都看起来那么穷,还想保护别人呢?”
大概是猜着老爷子当年表情,关格轻笑出声:“明明他那时也不富裕,家里遭了点事,人前不敢说自己真实姓名,不敢说是谁家孩子,也不敢乱花钱,身上带的不多,乱花就没了,热闹地方都不敢去,躲在b市角落,借住在别人的小房子里——嗯,就是我们现在住的别墅。”
关格回想着爷爷跟他说过的往事:“他很喜欢那个少年人,互相坑了几回,感觉棋逢对手,那时又不能做太多家里生意上的事,闲的无聊,就硬把那个少年接到小房子里一起住,一块玩……大概也是因为这段记忆太美好,我爷爷后来才买下了那个小房子。”
“但他后来并不怎么住在那里,我猜大概是太怀念,又找不到当初这段光影记忆里的人,总觉得遗憾。”
每次爷爷聊到这段往事时,眼神和心情都跟平时不一样。
“我小时候总是幸灾乐祸,怼他再后悔也没用,谁叫他当时心不诚,交朋友都不敢用真名字,搞的对方也糊弄他,没给真名,后来才一直都找不到,到老都没能圆上念想……”
关格说了很久,才发现怀里人一直没说话:“怎么了?”
宋时书声音有点抖:“你爷爷认识的那个少年……是不是个翡翠雕刻师?”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