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察觉到相柳不善的目光，酒壮怂人胆，吼了一声，“看个毛，老子又不是女人！”说着，双手还是怂怂抓着胸前的衣襟，左右紧了紧，总觉得相柳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知道点什么，又不许自己多想。

相柳已经懒得反驳她这种没什么营养的谎话，她爱扮男子就扮吧，只拣了重点去问，“只有少数神族拥有自己的坐骑，为什么你灵力低微，现在坐在毛球身上能这么放松自如？”

小六一时语塞，复杂的过往，想说都没有头儿，更何况，自己根本不想重提那些不堪又痛苦的经历。小六双手抱着葫芦又咕嘟了一大口，只盼相柳别再纠缠这个话题。

愿望成真了，相柳确实没再追问，又换了个轻松点的问题，“你这大半夜的又是跟谁生气？”

他不问还好，一问，小六又想起下午的糟心事，口口声声答应过自己会保护自己的叶十七，居然在自己对峙那几个陌生神族的紧要当口，溜之大吉了！！！把自己一个人留在当场，小六发誓再也再也不信男人那张臭嘴。回忆一起，气愤又来了，小六借着怒意又怼回相柳一句，“要你管！”

“你又欠抽了。”相柳闲散接了一句，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眼看着小六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吭声，相柳好笑地想，猜都知道，镇上来的那几个神族人士给了回春堂好看，而那个叫叶十七的，估计给了玟小六好看。看着她此刻湿发贴了一头一脸的狼狈样，相柳不忍心再惹她不快，也没再说什么。

毛球在静寂的夜里顺着水面滑行，夜晚是如此地安静，相柳灵力修为极深，一呼一吸间，完全悄然无声，倒是小六，本就没多少灵力加持，又喝了烈酒，加速了血脉涌动，此刻在局促的雕背上，二人亲密倚靠在一处，小六清楚听见自己深重的呼吸声，来自相柳身体的暖意烘得自己有些微醺，不知是酒太烈，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即使现在是一副男子的身体，玟小六依然觉得自己心跳得太大声，糟了糟了！这九头妖怪九个脑袋岂不是长了十八只耳朵，自己那越来越重的呼吸声、越来越快的心跳声、还有那突兀咽口水的声音……仿佛都被寂静的夜晚放大了许多倍，小六愈发觉得不自在极了。

小六强掩着内心的慌张，将葫芦扔给相柳，张开双臂就从雕身跃了下去，好不容易半干的衣服又彻底湿了，但离相柳远一点，人倒是更为自在。

相柳其实并未特别注意到那些暧昧的呼吸和口水吞咽声，化身防风邶的数百年，自己扮演着浪荡公子哥，经常出入声色场所，那里的女子也都是这样呼吸急促心跳加速偶尔咽个口水，自己只当灵力微弱的都这样，早都习以为常了，也从未多想过原因，此刻只是有些奇怪，好好的怎么又跑水里去了，但想小六平素里也常常言行出人意料，所以此刻见怪不怪，但还是探出身子去看她的安全。

这一方水面平整如镜，此刻随着小六规律的划动，逐渐扩开蝶翼般的涟漪，相柳忽然觉得小六仰起的脸上有一层美丽的光彩，吸引着自己久久望着。

小六人一自在，又想挑衅相柳，借着毛球低飞的当口，忽然催尽了微弱灵力抱住雕的脖子，毛球被她弄了一脸的水，驮着主人又不敢有大动作，只能不悦地闭了闭眼睛，小六得逞大笑，又朝相柳扬起下巴，“要游水吗？咱们比比？”

相柳本命深海大妖，水性算是天赋满点的技能，又灵力深厚，早已能御水自如，不屑她愣头青一样的挑衅，也不接茬。

小六见他稳坐不动，又再补了一句，“有本事你别用灵力。”相柳是谁，哪能一再让玟小六言语上讨便宜，故意对着小六拧开葫芦，就着小六喝过的瓶口，轻轻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