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下头看着元净,许是因为年过四十,脸上老态龙钟,如同一张干枯的皮。
一双眼又黄又满是血丝,看起来倒是有些骇人。
玉晚月体贴地将她抱起来,以免大师弯腰看人太费劲:“没错,这位就是六公主殿下,陛下最小的女儿。”
元净得以与住持平视,这才看清了他的脸。
她虽然用不了灵力,但那些看相卜算的能力还在身上,可她竟看不出这住持的命数。
眼前人相貌平平,无甚记忆点,乍一看没什么毛病,但仔细一瞧,这骨相与皮相不和谐之处太多,像是肉骨剥离,彼此间井水不犯河水似的。
肉本是依骨而生,这也是为什么专业人士看到一块骷髅头,便可大致推断出此人生前容貌缘故。
他眉骨分明还在上面,可眉毛却凭空矮了好几分,还有鼻梁与眼角,皆与骨相不符。
元净三两眼之间,便明白了此人的不妥之处。
假面。
这个住持……竟是个易容的。
难怪用面相算不出来呢。
元净淡淡收回视线,只礼貌地笑了笑,然后打了一通手语。
玉晚月道:“小公主说,多谢贵寺的招待,这几日诸位大师都辛苦了,陛下和娘娘都看在眼里。”
住持笑了笑:“公主言重了,这都是小寺应做之事。”
他咧嘴时皮笑肉不笑,眼中也无半分笑意,当真是十分惊悚。
到底是这个住持易了容,还是有别的人易容成住持来混水摸鱼呢。
这可不是小事,万一又是个刺客,那可不得了。
元净让玉晚月带自己假装散了两圈步,然后就去书房找元帝。
元帝正训斥着当地官员,元平硝也在,当着他的面,竟也没有丝毫避忌。以这位皇帝的性格,怕不是真的已经有了立他为储之心。
也好,早点定下来,后面的情节也能早点避免。
“流民都要涌入城了,你这个京兆府尹究竟是怎么当的!”元帝将一堆折子甩到地上,气得青筋都跳出来。
“朕本来以为只是散沙之众,结果方才有人来报,说是成堆往这边涌来,到处打砸抢夺,杀人放火,形同疯兽,外面乱成一团,你李大人倒是坐得舒坦啊!”
原来这位是京兆府尹,李天顺,本朝五大蛀虫之一。
“陛下息怒,臣每日都在城外布置接济点,可这些流民实在太多,食物和水都不够分,臣也是没有办法。”
李天顺没想到元帝竟然当着个小孩子的面就开始大骂,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这些流民一旦涌入京中,城里的百姓便要遭大殃,依臣之见,不如关闭城门,不许他们进来才好啊。”
“不可。”元平硝把茶杯重重放到桌上,满脸不悦,“如此一来,与弃之不管又有何异?届时他们人人都对父皇不满,怨气载道,岂不是直接对天元不利?”
“哎哟二殿下,您久在宫中不知道,现下这个节骨眼城外和城内只能择其一,哪里能都保全?”
李天顺表面恭恭敬敬的,实则根本没有把他这个小屁孩放在眼里。
“陛下,流民终究还是没有城中的百姓重要,这外头能接济的地方不够多,若真放他们进城,必定会引起大乱。”
“京中乃天元命脉之处,不仅是天子脚下,还有朝中诸多官员和亲贵的家宅,甚至会影响到皇宫,还请陛下三思,莫要因小失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