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易子虚缓缓道:“此时说来话长,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他突的说起这许多年前的往事,众人都是一愣。小野想:“二十年前,嘿,那时候我那不知名的娘还没把我生出来呢!”
他自顾自的想着,易子虚已然絮絮的说了起来。”那年八月十五,我正在河原追杀一个采花大盗,那人轻功极佳,我一路从东海沧澜城追他到河原洛川,这才在一间酒楼中逮到他。二人拼斗起来,那人轻功虽妙极,可拳脚功夫却不甚高明,在第二十八招上,给我一剑削去了头颅。”
众人微微赞叹。小野暗想:“这人功夫可真是不错,从沧澜城追到洛川,那可有几千里远呐!”
易子虚接着道:“我把这贼人尸体丢在衙门口,心情舒畅,可一番追逐打斗,腹中饥饿,浑身疲累,便找了个酒楼住下,打算歇息一晚,第二日再走。那晚夜半,我正躺在床上静息运功。忽听的窗外有人说话。起初并没在意,以为是旅客夜半交谈。可过了会儿,那声音却越来越大,我无意中听了几句,只听到“蓬莱剑阁”“七绝门”,心中赫然一动,七绝门在江湖上赫赫有名,这不消说,可我蓬莱剑阁名微势轻,又怎会从普通旅人口中听到呢?那必是江湖中人在谈话了,嘿嘿,江湖人夜半交谈,又怎会如此大声,又恰好在我的窗外。我想,那定是冲着我来的了,于是静悄悄起身,握住长剑,屏息细听。只听一个声音道:“都说蓬莱剑阁中藏天下剑经剑谱,门人更是精修剑术。可我瞧那七绝门剑绝到并不弱于什么蓬莱剑阁,”这人声音浑厚,听上去是个少年。我听他这话,只微微一笑,七绝门成派百年,自是有些本事,可但论剑法,恐怕........”
众人都想“恐怕是不如你蓬莱剑阁了。”小野在心中哼了一声,不屑的想:“净会吹牛。”又竖着耳朵去听。
易子虚接着道:“接着另一人道:‘不然,不然,非也,非也。我瞧那七绝门的剑法,比之蓬莱剑阁,是拙劣的多。’这声音苍老沙哑,显然是个老人。我当时想:七绝门剑法虽未必强国我蓬莱剑阁,可拙劣的多这四个字,怕是不敢当。这时那少年道:“此话怎讲?师叔,不说不别的,但是那一招“月罩七星”,我瞧蓬莱剑阁就无人能破!”我听闻这话,暗暗哼了一声,那月罩七星,是七绝门剑绝成名招数之一,我私下里曾研习许久,破之又有何难?那老者反驳道:“嘿嘿,你小子瞧过铁掌拦江演示剑招,以为七绝门天下无敌了,是不是?嘿嘿,可还差得远呢!”少年不服道:“齐掌门所演剑术,天下无双,我倒不觉那蓬莱剑阁一个海外小派,能有多大本事!”我听到这儿,心中有气,正欲出口,那老人忽道:“不错,七绝门剑绝招数的确称的上高妙,可那蓬莱剑阁内所藏千万卷剑经,所载又何止七绝一门可比?只是蓬莱剑阁的徒弟一代比一代愚笨,身怀璞玉而不知。我瞧,自从燕孤鸿堪堪挤进剑道一品后,再无人能登榜了!’”
这话一出,众人都纷纷呢啊了一声,都知这老者所说,乃是易子虚的师祖燕孤鸿,此人剑术无双,曾登剑评榜第六十三位,威名显赫。黑暗中更有人开口大骂,道:“这老东西也太过狂妄,孤鸿先生的大名,也是他能够议论的吗!”
易子虚轻叹,道:“我当时也是如此,孤鸿先生是我师祖,一柄凌光古剑,直杀得东海三帮十六派胆战心惊,到这儿老头这,似乎不值一提。于是愤而大喊道:“在下易子虚,谁说蓬莱剑阁剑术就破不了月罩七星了!”说着,飞身而出,四下巡视。可那窗外却是一条空旷的巷子,哪里有人在?正疑惑,耳边却突然响起那老者的声音,道:“你瞧,把人家说恼了,要来找你算账,这可怎么办呐。”这声音近在耳边,可我身侧却无一人。当时情景,夜深人静,四下空旷,我犹见鬼魅。心中知道这人以浑厚内力从远处把声音送到我耳边。心知碰上了高人,四下望去,终于在酒楼楼顶望见两个人影。于是抱拳道:‘前辈功力深厚,晚辈拜服,只是我蓬莱剑阁立派百年,虽岌岌无名,可也非前辈能随口讥讽的!晚辈赐教!'唉,当时我年轻气盛,又是愤慨万分,话音才落,已拔剑在手。那老人在酒楼顶上,背着月光,我看不清他的样貌,只见他摇了摇头,道:“鸾儿,人家要跟你练练,就下去玩玩儿吧。”那少年嗯了一声,飞身跃下。我早已看的清楚,他身形矮小,不过十二三岁模样,可从哪八九层的高楼上轻飘飘的一跃而下,竟如风吹落叶般,毫无声息。嘿嘿,诸位也都是成名的英雄豪杰,试问在场,有几人能做到如此吗?”
众人沉默,都在心中道:“从高楼跃下,却是容易,可轻缓如落叶般的不出半点声息,那绝无可能。”小野更是听的心驰神往,暗想:“人家也是十二三岁,只比我小了一两岁,就有如此本事!小野啊小野,你什么时候能有人家十分之一的本事,老子也心满意足了!”
易阁主见众人无话,苦笑一声,接着道:“那少年落地之后,从腰间取下一柄短剑来,却不出鞘。我见他露了一手功夫,心中已有忌惮,可事关师门尊严,只好咬牙道:“出鞘吧!”那少年穿着一身青袍,模样甚是漂亮,却神情冷漠,对我摇了摇头,道:“不必了。”话音才落,他已挺剑来攻!我心下恼怒至极,他不肯出鞘,自是瞧我不起。随即发觉他这一剑变幻出七个剑影子,分别指向我双膝,双肘,双足,咽喉。正是那七绝门的“月罩七星”我心下发狠,也刺出一剑,使的是北漠狂风剑的一招“雀闪”。月罩七星的破法,我早已熟烂于心,雀闪这招,乃是直取中宫,我算准了时机,要在他剑近我身时,反手变“雀闪”为“拔刀斩””
小野身边的一人听到这儿,猛的惊呼一声,是那蓝袍人木萧青。易子虚听见惊呼,道:“木兄知道这招的狠毒,是不是?”
木萧青缓缓应声,语调滞重,道:“这“燕闪”“拔刀斩”都是北漠铁剑门的招数,虽是剑术,可其实威力却不再剑招之上,而旨在以剑气伤人。燕闪是以快速绝伦的步法突刺进敌人跟前,再发剑气。拔刀斩则与寻常拔剑术相同,不同的是出剑时凝气于剑锋之上,挥剑击出,剑气横扫,锋锐难当。”
易子虚道:“木兄见识高广,叫人佩服。”
木萧青惨淡一笑,道:“我师傅,师兄弟三人,皆死于此招之下,实在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