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打了个寒颤,见身前无人,一扭身,那老人正在左侧不远处等着自己,他吐了吐舌头,迈步跟上。二人并肩而行,在营帐间绕来绕去,只一会儿,来到个有一间屋子大小的帐子前,立面嗡嗡的,显是有人,老者俯身掀开帷帐,回头示意他跟上。小野一愣神,老人已然走了进去。他站在原地咬了咬牙,也微微垂头走了进去。
才只迈进帐中一步,便觉酒气扑鼻,灯光耀眼,忙伸手遮挡。却停的有人哈哈大笑道“怎么?王老爹一顿饭的功夫,从外面领了个孙儿回来!”
一阵哄笑。小野偷偷从指缝中看去,眼前赫然摆着张小小的木桌,桌上悉数搁着酒肉些许吃食。桌角则点着盏铜灯。桌子两边分别坐着五六个男人,小野不敢去瞧他们的面目,只将目光从这些人脸上匆匆扫过,最后停在了坐在西北角,一个灰袍老者的身上,细细看去,只见这人眼眉低垂,圆胖身材,一张长脸上皱纹横生,须发皆白。甚是慈祥和蔼。正是带她来的老者。
老人这时正笑着饮下手里握着的一杯酒,说道“许三儿。你小子连媳妇也没讨到一个,我老王又上哪儿去弄孙子呢?”
说完话,便与桌边众人一齐笑了起来,笑声中,老人冲小野招招手,坐在桌边的人便向两边挪出个空位来,挨着门口坐着的一个消瘦汉子拉了拉小野的衣摆,道“小兄弟,坐下来。小野只好乖乖坐在这人身边,屁股才刚坐定,便有人向他扔来个酒杯,喊着“喝两口!”
那酒杯砸在桌上发出砰的响声,便咕噜噜掉到了地上。小野脸涨得通红,忙俯身要去捡,却被身边的人拉住肩膀,这人冲他一笑,转头冲桌那边喊道“莫要胡闹,老胡你也太不上道,怎的跟小娃娃喝起酒来!”
众人听这话,一起出声挪俞,那老胡昂头正色道“娃娃怎的就喝不得,我十二岁时,就偷得我老子的酒来喝了!”他长了张尖短脸,双眼又极为狭长,正经起来活像只老鼠,更显得滑稽非常。见他如此义正言辞,众人更是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了起来,帐中一时闹哄哄的。
小野慢慢欠身,将地上杯子捡起,放在袖中擦了擦,低声道“其实...........也能喝得一点。”
那老胡本梗着头跟人辩论,正吐沫横飞的说着什么‘酒缸里泡大’时,突听到小野讲出这么句话,登时心花怒放,忙拿起酒壶俯在桌上,伸胳膊给小野到了一满杯,便倒酒便大喊“小兄弟豪气!他自己说了嘛,能喝得,哥哥敬你!”帐中哄闹顿时止息,所有人一齐看着小野。
大家注视下,小野举杯轻轻抿了一口,老胡见状,拍掌道:“好!好!好!”连说三个好字,好在哪里,却也无从而知。坐在小野身边的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道“听兄弟口音,是洛安城人?”
这人说这话,用的是洛安口音,小野自幼在洛安城中长大,自然十分熟悉,忙答:“是的,大哥也是洛安人?”这才仔细去瞧那人面孔,眼前之人眉目端正,一双黑漆漆的眼珠正含笑意望着自己。心中暗想:这人长得好俊俏。只见这人微微点头,道:“正是。我自小在桃枝巷长大的,这次大灾,兄弟可曾听说桃枝巷刘家怎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