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人的目光直逼衙役,那两个方才还很嚣张的衙役顿时低下了头。
“是、是、是,听凭世子安排。”
见衙役点头,段嘉诩侧头看向女子。
“夫人,我们走吧。”
首府衙役外有辆专收尸体的牛车,女子咬牙垂泪拖扶起担架上的尸体,先前一直被段嘉诩护在身下的小女孩上前帮忙,两人合力很快就将那尸体弄了上去。
段嘉诩强忍着脊背上的疼痛蹒跚上前:“走。”
有段嘉诩在,几个衙役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看几人打着牛车离开。
春日雾气蒙蒙,空中下起了淅淅沥沥的春雨,牛车走出一段距离,女子踉跄一下整个跌在地上。
“夫君的死与衙役无关那到底跟谁有关?”
女子手握成拳用力捶地。
“难不成夫君就这样白死了,没人要为此负责,我也无仇可报?”
春雨淅沥,豆大的雨砸在女子脸上,女子半仰的脸苍白若垂死。
“若是这样我又为什么还继续活着?”
女子低喃,眼中生出了死志。
眼看女子要用脑袋去磕牛车,段嘉诩低咳着停下了脚步。
“是我害死的。”段嘉诩声音极低,“他的死与我有关,但我不后悔,亦不会为此道歉。”
“为什么?”女子难以置信地看着段嘉诩,难以相信眼前这个护过自己和女儿的人,竟是害死自己夫君的人。
“为了商行,也为了我的亲人。”段嘉诩垂眸。
“你为你的亲人害死了我的亲人!”女子冲段嘉诩歇斯底里呐喊,“凭什么你们是权贵富商你们就资格活下去,凭什么我相公出身市井他就活该去死?”
“没有那么多凭什么。”
雨水打湿段嘉诩的衣衫,浸润他的面容,灰蒙天色下段嘉诩的脸苍白又凉薄。
“若觉得不公那便活下去,好好活下去,日后回来寻我复仇。”
“卑鄙小人不得好死!”
女子一巴掌朝段嘉诩的脸掌刮了过来,段嘉诩可以避开,但他生生受下了这一巴掌。
这是他该受的,他既作了恶,便要担此恶果。
女子这巴掌打得又重又狠,她没想到段嘉诩竟不避不退,错愕一下后,她愤怒地推开了段嘉诩。
“滚,马上给我滚,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母女二人面前!”
女子将小女孩抱上牛车,驱赶牛车离开。
车上小女孩回过了头。
段嘉诩的目光与她撞上,对上一双满是恨意的眼。
“呵。”
段嘉诩勾唇,眯眼笑了起来。
空中,雨仍在下,段嘉诩拢了拢身上衣衫缓步向前。
清冷长街一眼望不到头,街上并无行人,只有几处尚来不及收拾的摊位。
喉间再次涌上一阵腥甜,段嘉诩弯腰,呕出一口血。
热自脖颈涌上眼睑,眼前的一切逐渐变得不大真切。
糟糕,这副身子怕是要撑不住了。
迎面有人撑伞走来,段嘉诩摸出瓷瓶摇摇晃晃地朝来人走了过去。
“去……稷下学宫……给,林……有重谢。”
段嘉诩说完脚下一软整个朝地上栽去。
一双手及时接住了他。
“你这人啊,对旁人狠,对自己也不见得手软。”
钟子洛低低一叹,将段嘉诩打横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