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没有那张嘴的话。
她棕色的头发乱成一团鸡窝,脸上还沾着灰尘,看上去像极了去嫖牛郎不成,反倒被人家灌醉,在地板上躺了一整晚的大冤种。
“你们能想象到,我在一个现代法治国家遇到炸弹袭击吗?这特么到底是在日本还是美国?!”
“如果不是你姐来得快,老师我啊,现在怕不是已经变成老————师了。”
“我姐?”路明非愕然,“我姐不是回伦敦去了吗?”
“我哪知道,”王洛莉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本正经道:“或许是放心不下我!”
“我就知道嘛,小诺诺一定是喜欢姐姐的,嘿嘿嘿。”
王洛莉越说越自信,不知想到了什么,发出痴女一般的笑。
路明非没有理会这个自恋的双向插头,连忙问道:“她在哪里?”
问出地址后,立马飞奔出了门。
‘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路明非脑袋里回荡着的,是那一天在精神病院里诺诺向他伸手的画面。
她着烈火般的战袍,绮丽的脸上带着温柔致死的笑——“李嘉图,还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吗?没关系,我会等你,你值得整个世界等待。”
她说,他值得整个世界等待。
-------
---
诺诺从废墟中拖一具勉强还能分辨出人形的尸体,侧写瞬间发动。
这个男人20多岁,朋友不多,外貌一般,还有一点驼背,不是个自信的人,他没有固定的工作,应该是靠好几份零工生活。
‘不够,这些线索远远不够!’
女孩这些天以来在东京四处调查,每当她觉得自己要抓住什么的时候,线索总会无缘无故地中断。
而将线索切断的,除了黑道口中的“本家”外,还有一股更加隐秘的势力。
被人盯上已是理所当然,跟踪与反跟踪已是家常便饭,红发女孩数次拔枪,并活了下来。
种种迹象表明,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本家那边无法忍受有人窥探自己的秘密。
事实上,不是有人在暗中帮助,诺诺觉得自己恐怕早就被这帮掌握天时地利的暴徒,打成了马蜂窝。
而在这场爆炸发生之前,真相已然近在眼前,假如那个什么王老师不来捣乱的话。
诺诺只来得及救她,手上有线索的倒霉蛋北原春却被炸得不成人形。
戴上手套从倒霉蛋那里摸走他的手机和一个残缺的记事本,诺诺混进慌乱的人群中离开。
她并没有走远,而是挤在吃瓜群众中间,装作看热闹的路人。
从犯罪心理上的角度解释,罪犯嫌疑人往往会为了毁灭证据,或者心虚,重返犯罪现场,诺诺觉得倒霉蛋身上的笔记本和手机的份量,已经足够那人冒险了。
本家急,诺诺急,而那个策划了这起爆炸的家伙只会更急。因为本家原本就是冲着他来的。
但直到警察赶到,拉起警戒线,诺诺也没找到什么可疑人士。
至于那个傻呼呼地跑来找她的傻小子,诺诺也装作没有看到,她要做的事,对于这个孩子来说,太危险了。
…………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看到这条短信,急得满头大汗的路明非总算松了口气。
但他向这个陌生的号码发送短信,却没有回应。
‘今天晚上4点到神田4—3—2来,我有重要的事要对你说。千万别提前来,不然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诺诺?’又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的短信,路明非越来越迷糊,心中越发不安。
几只站在楼上的渡鸦振翅起飞,哇哇的叫声凄凉可怖,好似在悲叹魂灵的逝去,又好似在预示某人的死亡。
一根黑色的羽毛飘到诺诺面前,仿佛死神下达的预兆。
诺诺睁大双眼,这一幕让她回想起了母亲死去的夜晚,死神高举镰刀,像是割草似的随意挥下,便割走了她母亲的生命。
没有人相信这件事,大人们不相信,诺诺的兄弟姐妹也不相信,只觉得她是受到了打击。
于是,那天以后,诺诺就更加孤独了。
她觉得自己也会像母亲一样,被死神割走灵魂,没有人了解她的死因,没有人知晓她的恐惧。
她只能像母亲一样,凝视着越来越近的镰刀,无法呼喊,无法求救——绝望地死去……
但怎么就能这么屈服!?
陈墨瞳这个人,从来都不是个等待王子拯救的小白花,假如真的有什么恶龙要来抓她,也是干了一架后,带着她的尸体走。
自那天以后,诺诺便决定了,要笑着活,开心而又自由地活下去。
就算死神再临,也要拼尽全力,对祂竖起中指!
“装神弄鬼的傻逼!”
红发女孩将漆黑的羽毛踏于足下,点漆的双瞳中满是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