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将陈瑜自陈氏族谱除名一事,在陈氏族老之间吵了又吵,直到族考已经进行到了第五天,争吵的结果仍然没能令陈瑜满意。或者说,陈氏一族早已达成共识,不论出于什么心思,绝不将他除名。
陈氏的府邸占了整个修文坊,于府中开辟出演武场并不难。陈氏的族考,就在府中演武场进行。
“瑜儿看看,我族中儿郎可有可堪造就者?”陈端坐在演武场高高的台阶上,看着下面陈氏子弟刀来剑往的场面脸上尽是欢喜。族考已经到了第五天,如今仍然留在场中的,都是经过数次激烈交锋而留下的健儿,每个人的表现都有可圈可点之处。
“还行吧。”陈瑜的座席就挨着陈端,对于场中陈氏儿郎的表现,他能看上的并不多。这并不是他的眼界太高,只因修士和凡人的战斗方式本就不一样。也是多亏了他有过习武经历,若换了李思远过来,想来只能换来一句“什么玩意儿”。
“前几日你也说了,不愿继承陈氏家主之位。”陈端看着坐于身边的陈瑜,目光又扫过族中其他族老和子侄,抬高了声音道:“但瑜儿是我陈氏嫡长孙,从族谱除名之事祖父我断难应允!”
“不除就不除吧,陈家主无需大声宣布此事。”陈瑜仍然对面前的水果茶酒不感兴趣,当时怎么就没带些酱肉灵泉水出来,害得他这些天只能以带出来的灵果充饥。
压下对面前饭食的不满,陈瑜道:“左右雍都这等贫脊之地,我此生恐怕不会再来了,姓名留在陈氏族谱也算不得什么事。”
确实算不得什么,这几天太过饥饿,便是整天都打坐,修为也难以像还在宗门那样快速提升。陈瑜每天晚上打坐到天亮,也只是令自己的修为更精湛一些,却有了大把的时间进行思考。
记得师父曾讲过一个故事,一位修士曾发愿一心修仙,此生将不近女色。一日带弟子去凡俗界游历,遇一大河阻路,联结彼岸者唯一独木桥而已。
河边一凡人女子欲过河,然大河滔滔睹之令人晕眩,更遑论走上独摇晃的独木桥。修士见之,来到女子面前低下身子,背着她上了独木桥走向彼岸。
告别了女子之后,师徒二人继续游历修行,然而直到那次的游历已经快要结束,其弟子的修为境界仍不见丝毫提高。
问之,弟子答道:“师父发愿不近女色,然而于某日河边却背起一女子,师父违了心中宏愿,弟子忧心师父的修为再无进益!”
修士闻之大笑,道:“过了河,为师已经放下,你这痴儿为何放不下?”
紫苏指点陈瑜修炼,稍有不如意之处立刻揪着他的耳朵狠狠拧一圈。如此多次之后,陈瑜终于受不了了,不敢向紫苏发脾气,只好趁着师父回来的机会向他诉苦。
当时师父拿这个故事开解他,还说紫苏拧他耳朵只是三五息,而陈瑜如果记了一个时辰,则等于紫苏拧了他一个时辰。若陈瑜记了一天,一年,那岂不是紫苏占了好大便宜?
陈瑜不知道那日他是怎么走出师父房间的,他只知道听了这个故事之后,他的脑子里一片浑沌。有心指出师父这是在偷换概念,但想想好像又很有道理,至于是什么道理,他根本说不清。
如今想想,陈氏族谱里记了他的名字,也只是记了“陈瑜”二字而已。只要他认为自己和栒州陈氏没有关系,那么族谱中的名字将毫无意义。
也就是说,陈氏族谱里的名字只是记在了纸上,并没有记在他的心里!
有了如此觉悟,陈瑜的修为并没有像传说中那样噌噌噌地往上涨,但心中轻松并且豁然开朗却是有的。陈氏乃一大姓,世间姓陈名瑜者更是数不胜数,栒州陈氏只是于族谱上记了两个字,而他陈瑜从心里,早已和陈氏作了切割。
没发现,陈瑜这几日天天都能看到陈唐,明知道是此人杀了自己的亲生父母,但始终没能对其生起杀机。或许知道内情者,会指责陈瑜冷漠亦或狼心狗肺,然而身为修士,就是要遵循着自己的心,努力陪养杀意,那是魔修的路数。
陈端已经算得上阅人无数,而且执掌陈氏数十年来的种种经历,令他早已人老成精。他以为通过他的坚持族人的努力,终于为陈氏留下了仙人这个外援,殊不知他的心意和陈瑜当真是风马牛不相及。
“瑜公子,门外有两人求见公子。”陈氏在雍都城里要表现自己的不一样,连府中仆役都身着锦缎华服。相比起来,眼前这位前来通报的仆役,其衣着看起来跟陈瑜都不相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