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赵羽回过头,凌幽悄无声息地站在他身后。
“刚来,不过看样子还应该再晚个几秒更好。”
凌幽平日里冷淡的声音在此刻好像略微带着一些怒气。
“都说笨蛋是没有救的,看来这话还真没错。你刚刚为什么不等她死掉再去剥离那些灵体?在与病患的战斗中放水,你的脑子真的没有毛病吗,还是说这样都下不了杀手呢?”
凌幽所说的“灵体”,自然就是那个刚刚被乌鸦吞下的恶魔。
对此赵羽只是无奈的捂着额头说。
“啊,我也觉得差不多该被你当成笨蛋了,不过你为什么会在这……”
话问到一半便停住了。
还会有谁呢?
只有可能是查理那个小鬼啊。
“算了,你的确也不适合做这种事情。滥好人永远都是滥好,死一次都治不好。”
她说着也没去管赵羽,而是走到了一旁出气多进气少的程雪身边蹲了下来。
此时程雪背后的附肢已经全部枯萎得像烧干的柴火一样,而她的复眼也全都萎缩成了干瘪的眼球。
凌幽伸手触碰在那些枯萎的附肢上,说是“触碰”也不对,她的手跟附肢之间始终隔着那么几毫米的距离。
“还真是可悲呢,明明忍耐才是你所擅长的事物,你却偏偏去选择最艰难的道路。”
“是……你……”
大概是从声音里听出了来者是谁,程雪吃力的说道。她说着还尝试想让自己坐起来,可惜并没有成功。
“凌幽,你这种话……”
知道程雪遭遇了什么的赵羽忍不住想反驳些什么,但凌幽没有理睬他,只是自顾自的继续说。
“既没有复仇的能量,也没有舍弃的决绝,即使这样还要继续复仇的话,那就只能一直自我欺骗,自我逃避,最后落得这幅下场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说到底复仇本就不是弱者该有的选择,弱者若不能摆正自己位置的话,那一定会让周围的人都很苦恼的。”
“对……不起……”
程雪干枯的眼睛里流淌出了浑浊的眼泪。
“所以,你……能救救我吗……”
“啊啊,所以说,你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这么做呢?如果从最开始就去寻求他人帮助,而不是什么事情都去自己默默忍耐的话,无论怎么样都不会落得现在的这个下场吧。”
凌幽说着从腰间抽出了那把约六寸长的古朴匕首,寒光映射出了她冷酷的眼神。
“是来……杀我的吗?”
程雪问道。
“很抱歉,现在的你,没有被我杀的价值。”
话音结束,匕首落在了程雪的脊背上。
伴随着“咔嚓”一声,枯萎的附肢被“饥饿”剥夺了下来。
那匕首仿若化为了某种只有嘴的存在,正在兴奋的大快朵颐,那些干枯的附肢逐渐消散了。而在程雪耳边不停回响的天使羽音,也在此刻终于消逝了。
“现在马上把她送医院的话,也许还能有救,你可以先打个电话,话说你的手机……”
忙完这些的凌幽回过头,见到此刻赵羽正驻足在告解室门前沉默,就好像一个虔诚的信徒。
他缓缓地把帘幕拉了起来。
看着门前那些四散的校服碎片,赵羽觉得自己的眼睑有些发热。
能说是不真实感吗?他完全无法想象再也听不到那个元气满满的声音喊着“学长学长”会是个什么样的感觉。
有些东西每天吵着的时候会嫌她很烦,但突然失去的话,那可绝不是能用一句“不习惯”就能概括的事情。
“学长学长,你在看着什么啊?”
“我在看你的……”
赵羽回过头,跟这个日常脱线的双马尾少女对视了大概十几秒。
“学长,总觉得你的眼神好可怕啊,就好像在看着什么不该存在世界上的东西一样。”
最后还是夏樱小心的开口说道。。
赵羽伸出手摸了摸夏樱的头,嗯,这丫头是真实存在的,并不是他的幻觉。
“啊啊啊,学长不要像摸狗一样啊,会长不高的。”
但赵羽没有听她的,只是继续摸着她的头。
夏樱刚开始还象征性的反抗了几下,到后来只是缩了缩脖子表示着象征性的抗议。
“话说,你为什么还活着?”
“哈?为什么我非死不可呢?”
简直就像白痴一样的对话。
两个人继续大眼瞪小眼。
赵羽回头看了一下身后的告解室,夏樱也随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学长那个房间里面有什……”
“没什么没什么……话说你为什么现在才来啊。”
夏樱依然在盯着告解室。
“那是因为……”
她的话还没说完,一个女声从赵羽的背后响起。
“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