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青年见是元龙和尚,忙叫道:“大哥,快来帮我,我是徐达,她是谢华,她要投河自杀呀!”
元龙仔细一看,果然是徐达,赶快上前,帮徐达抓住谢华的另一只手,劝道:“别这样,有什么好好商量,可不能走这条路。”
谢华一边挣扎一边说:“小师父,你快放手,你们出家人管不了这事儿。让我去死吧,我实在不想活了,死了一了百了。”
元龙和尚趁谢华不注意,用手在谢华的后脊梁骨大椎处拍了一下,她马上昏过去,徐达惊奇地望着元龙和尚,元龙说道:“快,快背她上岸去,在水里时间长了不好。”
徐达马上把谢华背在背上,元龙用手扶着谢华,上了河岸,仍然来到河边的石头上,徐达把谢华放在石头上,把头靠在高处,徐达用手把谢华衣服上的水拧干,幸好是夏天,又是个大晴天,衣服湿点问题不大。徐达也靠近谢华坐把谢华的头抱过来,枕在自己胸膛上。
元龙和尚也拧干了自己的衣襟上的水,站在一边的石头上,关切地问道:“兄弟,这是怎么回事?你快说说。”
徐达一边用手指尖按着谢华的人中,一边叹了口气说道:“大哥,你不知道,这几天我一直在为这件事情烦心。她叫谢华,今年还不到十六岁。十四岁时嫁入宽沟村伍家,严格地说那不叫嫁,因从小和伍家大儿子订下了娃娃亲,就在十四岁时,伍家的大儿子不知道得了什么病,一直昏迷不醒人世,伍家想接谢华过门冲喜,去去邪气。伍家老爹是个端公,真可笑他驱不了自家的邪,却替人家驱邪。谁知谢华进门不上三天,伍家的大儿子就一命呜呼,死了。伍家人丁也单薄,家里只有伍老爹,今年才四十岁。还有一个伍家老二,现在才十三岁,其实,谢华到伍家既没有拜堂,也没有同房,哪里是什么出嫁?伍大死了,谢华的母亲去接谢华回家,伍家硬是不肯放人,还说什么进了伍家的门就是伍家的人,死是伍家的鬼,要为她伍家守一辈子的寡。你看,这个端公老头说话多横?多么不讲道理。”
元龙听了气愤地说:“哪有这个道理?又没有卖给他凭啥不放人?”
“当初就一句话进了伍家的门,刚才我已经说了,老头是个端公,经常在外给别人跳神,家里什么事情都靠谢华一个人做。什么喂猪、喂牛、喂鸡、喂鸭、打柴挑水、洗衣做饭,简直成了伍家的佣人,这还犹可,伍端公还规定谢华每天纺纱一斤。”徐达愤愤不平地说。
这个时候谢华慢慢地醒过来,轻轻地呻吟了两声,徐达忙掏出手绢给他揩了脸和嘴。这时元龙和尚才回头仔细把量了一下姑娘,姑娘果然一表人才,虽然穿着朴素,但穿戴得体,上身蓝布白花衫,下穿青布裤,脚穿一双蓝布绣花鞋,眉眼秀丽,五官匀称,脸庞如牡丹白里透红,齿白唇红似口衔碎珠。不失为小家碧玉,怪不得徐达对她这般着迷。
元龙和尚继续问道:“你和你父亲索性多带些礼物上门求亲去!”
“去了,”徐达用手拍着膝盖说,“半月前,我爹曾上门求过亲,你听听,那个臭巫师端公怎么说?他说,我伍家没有养闺女,我媳妇得为我伍家守节,你们不要打错算盘,来打我家媳妇的主意。你们还是快滚吧!”
“干脆你现在回家拿些银,和谢华一起私奔,跑远些,等你们孩子长大了再回来。”元龙和尚说道。
“不行,”徐达摆摆手说,“我也想过这么做,但这也行不通,有两点理由,一则谢华的娘家有母亲、弟弟和妹妹三人,我们私奔会连累他们娘三个;第二,他们村的村长,也是族长,名叫伍国宝,这老家伙又老又凶又顽固,凶是说这个人武功很高,他的鹰爪功已达到炉火纯青的程度,我爹说过如果真动起手来,他的功夫不在我们之下。濠州武术界有‘三杰’,就是‘拳、枪、爪’,拳就是皇觉寺的洪法大师的‘洪拳’,枪就是我父亲的‘金枪’,‘爪’就是这老家伙的‘鹰爪功’,五年前伍家村有一个年轻寡妇,很漂亮,叫柳什么,和一个男人私奔了,三年后在淮南被抓回来。他们已生了一个女孩,女孩被族长卖掉了,夫妻二人被那个族长伍国宝装入猪笼游街示众后,双双沉入河底,活活被淹死。还让男方的父母吃了官司,赔了一百两银子的损失费,女方的父母也陪了五十两。那个族长放出话来:‘伍家哪个的闺女或寡妇,再敢作出有辱门风的事,这就是榜样。’你看这老族长多蛮横霸道!”
元龙不解地问道:“人命关天,官府就不管这事,任伍国宝胡作非为?”
徐达叹了一口气说道:“族长是一族之长,他处理自己族内伤风败俗之事,官方也不好多过问,只有听之任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元龙和尚继续说道:“你叫你爹去求一下族长行不行,多用点礼,去先谈些武术方面的事,拉拉关系,然后进入正题。”
徐达摇摇头说道:“不行,我爹去试过,我们办了一分重礼,去拜会这个倔老头,开始说以武会友,他还可以坐下来谈,后来一听说提亲之事,他就一口拒绝,并说:以武会友和提亲是两回事,不能混为一谈。我们伍家是名门旺族,我们伍家向来是寡妇从一而终,守节不二,我们伍家只嫁闺女,不嫁媳妇。这是伍家祖宗留下的规矩,我也没法,请徐兄见谅!这事一点商量的余地也没有。至于礼品还是请徐兄带回去。你看,这老狗油盐不进,让我爹去碰了一颗大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