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去母亲屋里!母亲叹气说“你二嫂的娘家出事了。”我忙问“怎么?”母亲又叹气道“你二嫂娘家大伯家的艳丽进宫好几年了,这不得罪了皇后,被贬成庶人了,现在在宫里浣衣局去了,他家正在想办法呢!”我想起这几天大家都很神秘,可能就是这件事了?后来几天!父亲都在忙着会客和外出!家里到处都是诡异的感觉!一向不怎么外出的二嫂也频频回娘家!
忽然,二嫂恢复了平静,不再每天回娘家,但是脸上却有愁容,我问她她也不说。父亲也开始不那么忙了。那个年过得非常郁闷!母亲总是皱着眉头!子佩的亲事却没人再饶有兴趣的提起了。
终于有一天!一个惊天的消息传来!不知道多少人被惊到!艳珍姐姐进宫了!进宫被封了嫔,不多时日,就说怀孕了,皇上马上给她晋升辰妃。他姐姐在宫里好几年,也只不过是个嫔!从没有怀过龙种,如今才进去这么短时间,就封妃。母亲说这个话时,并没有多开心。反而很忧郁。
父亲也道“母凭子贵?皇宫现在有嫡出长子,若是安分守己,还能多活,若是一味争宠好胜,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连累的何止自己家人?皇后,是皇上的结发妻子!”又对二嫂说道“有机会进宫,叮嘱她要自律,恪守本分。不要一昧争宠才能长久的在宫里。”
而我,担心的确是子佩。心里欢喜的是他不会和艳珍成亲了,不开心的是,他刚大病初愈,能经受这样打击吗?如此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真的就传来表哥病了的消息!母亲知道时就哭道“他们太坏了,硬生生坑了我大侄子。你们就等着当国舅爷吗?弄不好鸡飞蛋打了,才算报应。”二嫂听到后只是垂泪,一句话不说。二哥已经去看了好几次,我追着问,怎么样?二哥道“病不可怕,怕的是夺了心智。那才是病入膏肓,神仙难救呢!”我就吵着要去看表哥,母亲本来也要去,看我闹腾,也就没法子了。
一大早,母亲带着我坐上车去了郑府。郑家哥两个,是从南京跟随当初还是王爷的皇上,来王府的幕僚。后来皇上登基,姥爷是老大,被封太子太傅,二姥爷进户部拜尚书。后来二位老人离世,舅舅任刑部侍郎。二姥爷家舅舅就在户部任职,后调任都察院任左副御史。两家在两所宅院,二姥姥家在西,姥爷家在东。
车停在西府大门口,东府两个表哥已经在门口接着了!到了仪门口,东府舅母已经和西府舅母一起迎着呢!
刚见面,母亲就问西府舅母道“怎么样呀?孩子着急上火了吧!我就说他们忒心狠!把两个孩子折腾的啊!”一边就进了垂花门,向西有一个小院,进入院门,小小的一个四合院。四周的抄手回廊,院子里整修的很华丽,看来是准备娶亲的。廊下石凳上,子佩披着白色斗篷,正低头读书!
“子佩!你姑母和表妹来看你了!”西府舅母对着他喊了声。子佩抬起头!看向我们!惨白消瘦的脸,越发显得眼睛深邃,瘦弱的身躯,不剩宽大衣服。更显得瘦骨嶙峋。这才几日?就足足瘦了一大圈!看到母亲时叫了声姑母!母亲落下泪来!上去拉着子佩的手道:“我的儿!你要好好养着啊!你母亲还指望你呢!你可得好好的啊!”子佩扯了扯嘴角道“我没事的姑母!没事!过了这一阵就会好起来!只是春分交节气,引起了老毛病。”母亲轻轻放开,又摸着他瘦弱的脸,又掉泪。子佩啊!形销骨立!眼窝深陷!周遭的青影!眼里也有点点泪光。
这时,舅母过来道“大姐屋里坐吧,”一边扶起子佩。子佩这时才看向我,咧开嘴,一个不算笑的表情。“表妹来了?进屋坐吧!谢谢表妹来看我!”他的眼睛深处,有一种悲凉的爱怜,只那么一闪,我还没来得及捕捉到,就不见了!心里跟着忽闪一下!点头,上前一步,和母亲舅母,一起扶着他进了屋。
一行人进了屋!母亲把子佩按倒床上!一边说道“好好养着吧好孩子!养好了姑母给你再说门好亲事,他韦家有什么了不起,把女儿当做工具,以为进了宫就能长命百岁了?”子佩坐下,轻轻叹气,道“姑母!不要把话说的这样重,今天我跟你们说!我并非因为她弃我而去而伤心!只是为她惋惜!皇宫里尔虞我诈暗箭明刀杀人于无形!!她在那里得多几个心眼能活下去啊?为了家族!牺牲了姐姐又送上了她!你们说我今年的乡试考不考又有什么用呢?皇家都在用这种裙带维系,就算考上个状元又有何易趣?”他的声音并不大!屋里的众人却都震惊了!
艳珍的入宫大家都知道为什么!为了她的家族,为了这个庞大的亲属同盟,为了大家都过得安逸!牺牲了一个又送上一个!一个本可以安逸的大家闺秀!本可以清闲自在的少奶奶,本可以生儿育女相夫教子的女人,就这样进了宫,去讨好满院子只有一个的男人!那个男人喜怒无常,那些女人勾心斗角,再生下一儿半女的女人更要处处留意,一个出错,满盘皆输!
子佩一边说一边咳嗽起来!母亲和舅母们给他拍背扶胸!忙乱一阵后他安静下来!我呆呆的看着这一切,从小丫头手里接过水递给母亲!我的表哥,从小都是把我捧在手心里,走路怕我累到,总是背着我,在他背上,我不知睡着过多少次!每次和二哥我们三个玩,最后把我带回来的都是表哥,表哥,从来没把我丢下过!我永远记得他的背脊,宽大温暖!他阳光俊郎的那张脸。刻在心里!抚不平,抹不去!如今,他这般痛苦,离得我这么近,我却不能去安慰他!可怜的子佩!不由的眼里有了泪光!